學達書庫 > 桐華 > 長相思2訴衷情 | 上頁 下頁


  年輕的男子看美麗的女子再正常不過,幾人都沒在意,馨悅笑嘻嘻地說:「那是沐氏的一位表兄。沐氏很可憐,當年也是中原有名望的氏族之一,可是因為和蚩尤不和,被蚩尤抄家滅族,只逃了他一人出來。」

  豐隆落下一子,接口道:「被蚩尤抄家滅族的可不止沐氏一族,中原恨蚩尤的人一大堆,所有,蚩尤雖是神農國的大將軍,可他戰死後,中原的氏族幾乎都拍手稱慶。」

  馨悅道:「怨不得別人恨他,誰叫蚩尤那魔頭造了太多殺孽!」

  防風邶突然插嘴道:「這天下誰都能罵蚩尤,唯獨神農氏的人不該罵蚩尤。」

  馨悅不高興,盯著防風邶,防風邶依舊是懶洋洋無所謂的樣子,搖著酒杯,淡淡地說:「你若不服氣,不妨去問問你爹。」

  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因為顓頊在,馨悅覺得防風邶在情郎面前掃了她面子,不禁真動了怒,再加上之前的怨氣,馨悅對意映說:「防風小姐,管好你哥哥,說話做事前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意映心中惱怒馨悅瞧不起防風氏,面上笑容不減,給了馨悅一個軟釘子:「我這十來年一直住在青丘,幫奶奶打理生意,哪裡管得動防風家的事?你若想管,自個兒去管!」

  馨悅氣得笑起來,反唇相譏:「人還沒真進塗山氏的門呢!別話裡話外處處以塗山氏族長夫人自居!就算你……」

  「馨悅!」璟溫和卻不失強硬地打斷了馨悅的話。

  小夭忙揀了塊糕點給馨悅:「這個可甜了,你嘗嘗。」

  馨悅正在氣頭上,冷著臉,沒有接。

  顓頊道:「你嘗嘗可好吃,若好吃,麻煩你給我和豐隆也拿些,如果有瓜果,也拿一些。」

  馨悅這才臉色緩和,接過小夭的糕點,帶著婢女出了門,去拿瓜果。

  豐隆站起身,對意映行禮道歉:「你千萬別往心裡去,馨悅被我娘慣壞了。」

  意映滿心怨恨,她哪裡都不比馨悅差,可因為馨悅是神農氏,她就要處處讓著馨悅,豐隆的道歉也不是真在意她的反應,完全是為了塗山璟。塗山璟又哪裡好了?一個軟弱的廢物,只因為他是塗山氏未來的族長,人人都得讓著他!一切都是因為身份!

  意映細聲細語地說:「怨不得馨悅,是我自己輕狂了!」

  豐隆看意映的氣還沒消,再次作揖行禮。

  畢竟是未來的赤水族長,已經給足面子,意映站起,回禮道:「自家姐妹,偶爾拌幾句嘴,實屬正常,我再小氣,也不至於往心裡去!」

  待馨悅拿著瓜果回來時,馨悅和意映都已經冷靜下來,說說笑笑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顓頊和豐隆一盤棋還沒有下完,到了晚飯時間。

  顓頊趁眾人不注意,悄悄對小夭說:「我和豐隆有事商量。待會兒你和馨悅待在一起,不要亂跑。我談完了事,會派人去接你。」

  小夭點點頭,乖乖跟在馨悅旁邊。

  等她們用晚飯,顓頊那邊也談完了事情。

  馨悅親自送小夭到門口,看著她和顓頊乘上雲輦,才離開。

  §第二章 風露立中宵

  小夭的生活好像恢復了在軒轅城時的日子,早上練習箭術,下午煉製毒藥,每日安排得滿滿當當。

  隔上幾日,她會去找防風邶,學習箭術,一起去軹邑、澤州遊玩。防風邶不愧是吃喝玩樂了四百年的浪蕩子,對軹邑和澤州依舊很熟,每個犄角旮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能翻出來。兩人結伴,享受著生活中瑣碎簡單的快樂。

  軹邑、澤州距離五神山和軒轅山都很遠,不管是俊帝,還是黃帝,都顯得有些遙遠,見過小夭真容的人很少,只要穿上中原服飾,把膚色塗抹得黯淡一些,再用脂粉掩去桃花胎記,就變成了一個容貌還不錯的普通少女。

  和防風邶在一起時,小夭常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有時她甚至覺得她仍舊是玟小六,不過穿了女裝而已。

  小夭知道防風邶就是相柳,可也許因為這裡不是戰場,不管再冷酷的殺神,脫下戰袍後,依舊過的是普通人的日子,所以,他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出息的庶子。

  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一個靈力低微的普通少女,毫不引人注意。

  兩人走在街上,碰到貴族的車輦,會讓路;被呵斥了,就溫順地低下頭;被濺汙了衣服,就拿帕子擦。

  自從小夭回復王姬身份,再沒缺過錢,第一次碰到防風邶的錢不夠時,小夭自然而然地想付錢,防風邶的臉色刹那間冷了,嚇得小夭趕緊把掏出的錢袋又收了回去,防風邶一言不發地走出去,一會兒後拿著錢回來,估計是把什麼隨身的東西抵押或者賣掉了。

  走出鋪子後,防風邶很嚴肅地對小夭說:「付錢是男人的事,你以後別瞎摻和!」

  看著防風邶的臉色,小夭不敢笑,只能面色嚴肅,默不作聲地忍著,可那一夜,紫金宮內是不是就會傳出小夭的大笑聲,小夭邊捶塌邊滾來滾去地笑,笑得肚子都痛。

  自那之後,小夭就明白了,不管錢多錢少,只能邶有多少花多少。兩人去吃飯,邶有錢時,他們就去好館子,沒錢時,兩人就吃路邊攤。

  有一次吃完中飯,邶身上只剩了兩枚錢,沒有辦法,兩人只好先去賭場轉一圈,才籌夠了下午的開銷。賭場的人見到防風邶,臉色很不好看,顯然防風邶不是第一次到賭場打秋千,不過幸虧他有錢時,出手大方,也知道輸一些,才不至於被趕出去。

  小夭漸漸明白了相柳的意思,他沒有假扮防風邶,他只是在做自己。於他而言,防風邶像一份有很多自由、不用天天上工的差事,他為防風家做事,防風家給他發工錢,工錢不夠花時,他會去撈撈偏門。至於相柳於他而言算什麼,小夭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問。

  璟每隔三四日來神農山看一次小夭。

  神農山很大,有太多地方玩,除了看守宮殿的侍女、侍衛,再沒有人居住,十分清靜。有時候他們去水邊遊玩,有時候哪裡都不去,兩人在草凹嶺的茅屋待著。

  紫金宮外就長了不少槿樹,小夭常常摘了槿樹葉,為璟洗頭。

  她把葉片泡在清水裡搓出泡沫,用水瓢把含著泡沫的水一點點澆到璟的頭髮上。璟的頭髮十分好,比絲緞嗨光滑柔軟,小夭喜歡手指滑過他頭髮的感覺。

  也許因為她與璟的相識,就是她照顧他,小夭很習慣於照顧璟。有時候,小夭想起第一次給璟洗頭的情形,覺得恍如做夢,那個發如枯草的人真是現在這個人嗎?

  她甚至想解開他的衣袍,查看一下他身體上是否真有那些醜陋可怖的傷痕,可她不是玟小六,他也不是葉十七,她不敢。

  小夭從不隱瞞自己的行蹤,璟知道小夭常去見防風邶,卻什麼都沒問。

  其實,心底深處,小夭希望璟問,可也許因為璟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干涉小夭,什麼都沒問。他甚至從沒有提起過防風邶和相柳的相似,不知道他是調查過沒懷疑,還是他覺得壓根兒不重要。

  既然璟不提,小夭也就什麼都沒解釋。

  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了一年。

  ***

  經過四年的練習,小夭的箭術已有小成,原來的弓箭不再適用。防風邶帶小夭去塗山氏開的兵器鋪子選購新的弓箭。

  小夭知道好的兵器價值不菲,如果想讓店家拿出來給他們看,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特意穿了一套好布料的衣衫。

  防風邶讓夥計把所有金天氏打造的弓箭都拿出來,夥計聽他們口氣不小,悄悄打量了一番防風邶和小夭,把他們領進能試用兵器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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