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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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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剛脫口而出,卻又遲疑了。 她固然是因為喜歡赤宸,可似乎也有一點是因為父王說要宮廷醫師檢查她的身體,她怕露出什麼端倪,所以才毫不遲疑地和赤宸……但是,那也是她本來就想和赤宸在一起。 赤宸狡猾如狐,何嘗看不出阿珩眼中的猶疑,心中的懷疑被落實,他心頭悲傷難抑,怒氣衝天,猛地扔開了阿珩,好似連碰她都再難以忍受。 幾百年,他寧可自己受傷,都不肯接近她,怕傷到她,那麼小心翼翼地試探和接近,看似狡詐,實際只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心在她面前毫無抵抗力,可最終一腔的真摯全被辜負。 阿珩看到赤宸的神情,心如刀絞,眼淚簌簌而下,對赤宸說:「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不要讓我哥哥死。」 赤宸冷聲說:「你忘記了嗎?野獸除了狡詐多疑,還很兇殘!人報我一滴熱血,我酬他一腔熱血,人傷我一箭,我還他十箭!」 赤宸負手而立,一臉冷酷,無動於衷地看著炎灷要把青陽和仲意活活燒死。 阿珩一邊哭泣,一邊哀求,「赤宸,赤宸……」 赤宸面無表情,充耳不聞。 赤宸設置了結界,珞迦聽不到赤宸和阿珩在說什麼,可看到阿珩被藤條捆著,掙扎得披頭散髮,滿面淚痕,他不禁心下愧疚,緊咬著唇。 阿珩不停地哀求赤宸,赤宸卻一直面色冷酷,阿珩漸漸心死,不再哀求赤宸,只是遙望著哥哥,淚如雨下,一雙眼睛映照出熊熊火光,她的整顆心也好似在火中,被一點點燒死,人越變越空。 赤宸看到阿珩悲痛欲絕的神情,明明報復了她的欺騙,可是心裡卻沒有一絲痛快,甚至更加煩躁憤怒,他手一招,把阿珩卷到了身前,「你不是很會說花言巧語嗎?現在怎麼不說了?難道連你對哥哥們的感情也是假的?」 阿珩看著他,神情淒然,一字字慢慢地說:「赤宸,如果今日你我易地而處,我會信你!難道幾十年的相識比不過三日的誤會嗎?」 說完這句,她不再看赤宸,只是盯著火陣,好似要牢牢記住今日一幕。 第一次,她明白人生至痛不是自己死,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洪江沒有抓到朱萸,沮喪地無功而返,卻發現朱萸已經被抓住,沒來得及問緣由,炎灷就命他加入陣法。 有了洪江的靈力,火越燒越旺,吞沒了青陽和仲意的身體。 阿珩面色煞白,緊咬著牙,雙目空睜,不再有一滴淚水,唇角卻滲出血絲來。 赤宸叫她,搖她,她都一動不動,只是木然地看著熊熊大火。 一個瞬間,赤宸突然意識到,如果這場大火再燒下去,他所認識的那個阿珩也會徹底死去。 赤宸心中掙扎,幾經猶豫,雖然怒氣未去,心恨阿珩,卻終是捨不得阿珩死,他揚起了手,準備發力滅火。 珞迦也在一番猶豫掙扎後,打算偷偷撤去靈力。 突然,一條巨大的水龍從水潭下呼嘯而出,席捲過整個火陣。 水與火相遇激戰,發出劈劈啪啪的巨大聲音,水龍漸漸變小,火光也越來越小。 當水龍消失時,少昊抱著阿珩,矯若游龍般地落在火陣中,所有的火都被他擋住。 阿珩顧不上感謝少昊,忙去探看哥哥。 仲意趴在青陽身上,手臂張開,把青陽的頭護在他懷中。 阿珩用了點力氣才把已經昏迷的仲意拖開,仲意的背部被嚴重燒傷,青陽卻奇跡般地毫髮未損,只是靈力枯竭的昏迷。 炎灷、珞迦、洪江看見這一幕,都是心內暗驚,王族內竟然有這樣的手足之情! 少昊一邊用水擋著火,一邊微笑著掃視過眾人,「好熱鬧,居然神農族的四位高手都在。」 水是火的剋星,少昊靈力又高過他太多,炎灷心虛了,強笑道:「沒想到少昊一直躲在水底窺伺,真是令人詫異。」 少昊笑說:「自家兄弟不爭氣,讓我受了點傷,三天前我就在水底療傷了,說起來是你們闖進了我的地方,可不是我有意窺伺。」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受傷,又點明了已經療傷三天,炎灷反倒越發忌憚,可又不願放棄眼前難得的機會。 盤算著如果他們四個能齊心合力,根本不用怕少昊,但是赤宸張狂傲慢,壓根兒不聽他號令,珞迦看似謙順,實際很陰險,壓根兒不可靠,只靠一個傻子洪江肯定不行。 萬一他被少昊傷了,赤宸和珞迦反過來收拾他呢? 炎灷左右權衡了一瞬,收起了靈力,對少昊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饒軒轅青陽一命。」 「多謝。」 少昊笑著道謝,他這次的傷非常重,青陽又一直在阻撓他療傷,其實他現在根本不是炎灷的對手。 少昊笑對眾人抱拳為禮,「那我們就告辭了,諸位後會有期。」 少昊救醒了青陽,朱萸扶著青陽坐到重明鳥背上,阿珩抱著仲意坐到阿獙背上,少昊站在玄鳥背上,眾人正要離開。 「且慢!」 赤宸一邊走過來,一邊拋玩著手中的河圖洛書,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隨著玉卵一上一下。 「青陽、少昊,我用這個和你們交換一樣東西。」 青陽和少昊異口同聲地問:「交換什麼?」 炎灷和洪江異口同聲地反對:「不行!」 珞迦一聲不出,只暗暗地運滿了靈力。 赤宸笑著指指阿珩,「她!」 炎灷再難按捺,破口大駡,「你個瘋子,別以為河圖洛書是你一個拿到的,要是沒有我們,你以為你能拿到?」 赤宸壓根兒不理他,只是看著青陽和少昊,「我想請王子妃去神農小住幾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青陽和少昊都不說話。 阿珩心中寒意颼颼,身子輕打著寒戰,赤宸的微笑下是殘忍,他壓根兒不是想要她,他只不過是想讓她親眼看到自己在哥哥和丈夫的眼中還不如一件東西,而最可悲的就是——她的確不如! 赤宸把玉卵一分為二,給少昊和青陽看,「整個天下的山川河流地勢天氣都盡在其中,如果你們倆都同意,就各得一半玉卵,如果你們只一個同意,我就把整個玉卵都交給他。」 赤宸的心思可以說十分狡詐惡毒,幾句話就把青陽和少昊逼到了敵對方。 青陽和少昊明知道赤宸的詭計,卻不得不中計,他們看向彼此,眼中隱有忌憚,視線一對,又立即移開。 赤宸就像是貓在戲弄著已經在他爪下的老鼠,細細欣賞著青陽和少昊的表情。 阿珩沖赤宸說:「夠了,我跟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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