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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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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只是形婚,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程致遠自嘲地笑了笑,「為什麼?答案很簡單,等你想到了,就不會不停地再問我為什麼了!」 顏曉晨困惑地看著程致遠。 程致遠揉了揉顏曉晨的頭說:「在結婚前,我們就說好了,結婚由你決定,離婚由我決定!離婚的主動權在我手裡,如果我不提,你不能提!記住了,下一次,絕不許再提!現在,我餓了,吃飯!」 §第十九章 真相 我們是可憐的一套象棋,晝與夜便是一張棋局,任「他」走東走西,或擒或殺,走罷後又一一收歸匣裡。 ——莪默·伽亞謨 星期一,不顧程致遠的反對,顏曉晨堅持要去上班。程致遠問她:「身體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就不能再休息一天嗎?」 顏曉晨反問程致遠:「如果你不是我的老闆,我能隨便請假嗎?而且我現在的情形,媽媽在醫院躺著,必須要多賺錢!」 程致遠想了想,雖然擔心她身體吃不消,但去公司做事,總比在家裡胡思亂想好,同意了她去上班。 程致遠知道顏曉晨放心不下媽媽,十一點半時,打電話叫她下樓去吃中飯,沒有立即帶著她去餐館,而是先去了醫院。顏曉晨再不敢直接走進去見媽媽,只敢在病房外偷偷看。 病房裡,陪伴顏媽媽的竟然是程致遠的媽媽。她一邊陪著顏媽媽吃中飯,一邊輕言細語地說著話。程媽媽出身書香世家,是老一輩的高級知識份子,又是心臟外科醫生,一輩子直面生死,她身上有一種很溫婉卻很強大的氣場,能讓人不自覺地親近信服。顏媽媽和她在一起,都變得平和了許多。 顏曉晨偷偷看了一會兒,徹底放心了。 程致遠小聲說:「媽媽的主治醫生是我媽的學生,我媽今天早上又從醫生的角度深入瞭解了一下病情,說沒有大問題,以後注意飲食和保養就可以了,你不用再擔心媽媽的身體了。」 顏曉晨用力點點頭,感激地說:「謝……」 程致遠伸出食指,擋在她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阻止了她要出口的話。顏曉晨想起了他說過的話,永遠不要對他說謝謝。 兩人在回公司的路上找了家餐廳吃飯。 顏曉晨知道程致遠一直在擔心她的身體,為了讓他放心,努力多吃了點。 程致遠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問:「前兩天,我跟你提的去國外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顏曉晨愣了一愣,說:「現在出了媽媽的事,根本不用考慮了吧!」 「你不覺得,正因為有媽媽的事,你才應該認真考慮一下嗎?」顏曉晨不解地看著程致遠。 「媽媽並不想見你,你執意留在媽媽身邊,成全的只是你的愧疚之心,對媽媽沒有絲毫好處。熬到孩子出生了,媽媽也許會心生憐愛,逐漸接受,也許會更受刺激,做出更過激的事,到那時,對孩子,對媽媽都不好!與其這樣,為什麼不暫時離開呢?有時候,人需要一些鴕鳥心態,沒看見,就可以當作沒發生,給媽媽一個做鴕鳥的機會。」程致遠看看顏曉晨額頭的傷、自己手上的傷,苦笑了一下,「沒必要逼媽媽去做直面殘酷生活的鬥士!」 顏曉晨默不作聲地思考著,曾經她以為出國是一個非常匪夷所思的提議,但現在她竟然覺得程致遠說得很有道理,不能解決矛盾時,回避也不失為一種方法。總比激化矛盾,把所有人炸得鮮血淋漓好。 程致遠說:「至於媽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爸媽在省城,距離你家很近,在老家還有很多親戚朋友,婚禮時,你媽媽都見過,就算現在不熟,以後在一個地方,經常走動一下,很快就熟了。你還有姨媽、表姐、表弟,我會安排好,讓他們幫著照顧一下媽媽。」 顏曉晨遲疑地問:「我們離開,真的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只是暫時離開,現在交通那麼發達,只要你想回來,坐上飛機,十幾個小時,就又飛回上海了。」 「我去國外幹什麼呢?」 「工作、讀書都可以。我看你高等數學的成績很好,認真地建議你,可以考慮再讀一個量化分析的金融碩士學位,一年半或者一年就能讀完,畢業後,工資卻會翻倍。現在過去,九月份入學,把孩子生了,等孩子大一點,你的學位也拿到手了。」 顏曉晨不吭聲。 程致遠的手輕輕覆在了她手上,「至於你欠我的,反正欠得已經很多了,一時半會兒你根本還不起,我不著急,我有足夠的時間等著你還,你也不用著急,可以用一生的時間慢慢還。」 自從婚禮儀式後,兩人就都戴著婚戒,顏曉晨把它當成了道具,從沒有認真看過,可這時,兩人戴著婚戒的手交錯疊放,兩枚婚戒緊挨在一起,讓她禁不住仔細看了起來,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 程致遠察覺到她的目光,迅速縮回了手,「你要同意,我立即讓人準備資料,幫你申請簽證。」 顏曉晨頷首,「好!」 程致遠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兩人回到公司,電梯先到顏曉晨的辦公樓層,她剛走出電梯,程致遠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笑一笑,你已經三天沒有笑過了。」 「是嗎?」顏曉晨擠了個敷衍的笑,就想走。 「我認真的,想一下快樂的事情,好好笑一下。否則,我不放手哦!」 程致遠擋著電梯門,用目光示意顏曉晨,來來往往的同事已經雷達全開動,留意著電梯門邊程大老闆的情況。 顏曉晨無可奈何,只能醞釀了一下情緒,認真地笑了一下。 程致遠搖頭,「不合格!」 顏曉晨又笑了一下。 程致遠還是搖頭。 已經有同事藉口倒咖啡,端著明明還有大半杯咖啡的杯子,慢步過來看戲了。顏曉晨窘迫地說:「你很喜歡辦公室緋聞嗎?放開我!」 「你不配合,我有什麼辦法?我是你的債主,這麼簡單的要求,你都不肯用心做?」程致遠用另一隻手蓋住了顏曉晨的眼睛,「暫時把所有事都忘記,想一下讓你快樂的事,想一下……」 溫暖的手掌,被遮住的眼睛,顏曉晨想起了,江南的冬日小院,沈侯捂住她的眼睛,讓她猜他是誰;他握著她的手,嫌棄她的手冷,把她的手塞到他溫暖的脖子裡;他提著熱水瓶,守在洗衣盆旁,給她添熱水……她微微地笑了起來。 程致遠放開了她,淡淡地說:「雖然你的笑容和我無關,但至少這一分鐘,你是真正開心的!」 顏曉晨一愣,程致遠已經不再用身體擋著電梯門,他退到了電梯裡,笑著說:「我們是合法夫妻,真鬧出什麼事,也不是緋聞,是情趣!」電梯門合攏,他的人消失,話卻留在了電梯門外,讓偷聽的人禁不住低聲竊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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