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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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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侯看顏曉晨,可顏曉晨一直扭著頭,不拿正臉看他們,眉眼冰冷,顯然沒絲毫興趣和他們寒暄。 「阿姨,你鍛煉吧,我們先走了!」沈侯脾氣也上來了,拖著爸媽就走。 看他們走遠了,顏媽媽狠狠地戳了顏曉晨的額頭一下,「你什麼德行?電視上不是老說什麼分手後仍然是朋友嗎?你和沈侯還是大學同學,又在一個城市工作,以後見面機會多著呢,你個年輕人還不如我們這些老傢伙。」看顏曉晨冷著臉不說話,她歎了口氣,「沈侯這孩子真不錯!他爸媽也不錯!你實在……」想想程致遠也不錯,程致遠爸媽也不錯,顏媽媽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沈侯一直沉默地走著,沈爸爸和沈媽媽也默不作聲,三個人都心事重重,氣氛有些壓抑。 沈爸爸看兒子和老婆都神色凝重,打起精神說:「我看曉晨比照片上胖了些,應該過得挺好,人都已經結婚了,過得也不錯,你們……」 沈媽媽突然說:「不對!她那不是胖了,我怎麼看著像懷孕了?可是這才結婚一個月,就算懷孕了,也不可能顯懷啊,難道是雙胞胎……」 沈侯含著一絲譏笑,若無其事地說:「已經四個月了。」 沈媽媽和沈爸爸大吃一驚,「什麼?」「你怎麼知道?」 沈媽媽和沈爸爸交換了一個眼神,沈媽媽試探地說:「四個月的話,那時……你和曉晨應該還在一起吧?」 沈侯自嘲地笑笑,「不是我的孩子!要不是知道這事,我還狠不下心和她斷。」 沈媽媽和沈爸爸神色變幻,又交換了一個眼神,沈媽媽強笑著說:「你怎麼知道不是你的孩子?」 沈侯嗤笑,「顏曉晨自己親口承認了,總不可能明明是我的孩子,卻非要說成是程致遠的孩子吧?她圖什麼?就算顏曉晨肯,程致遠也不會答應戴這頂綠帽子啊!」 沈媽媽還想再試探點消息出來,沈侯卻已經不願意談這個話題,他說:「你們鍛煉完,自己回去吧!我約了朋友,去酒吧坐一會兒。」 「哎!你……少喝點酒,早點回來!」 看著沈侯走遠了,沈媽媽越想心越亂,「老沈,你說怎麼辦?如果曉晨已經懷孕四個月了,那就是春節前後懷上的。去年的春節,沈侯可沒在家過,是和曉晨一起過的,還和我們嚷嚷他一定要娶曉晨。」 沈爸爸眉頭緊皺,顯然也是心事重重,「必須查清楚!」早上,顏曉晨正上班,前臺打電話來說有位姓侯的女士找她。 顏曉晨說不見。 沒過一會兒,前臺又打電話給她,「那位侯女士說,如果你不見她,她會一直在辦公樓外等,她還說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顏曉晨說:「告訴她,我不會見她,讓她走。」 一會兒後,顏曉晨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顏曉晨猶豫了下,怕是公事,接了電話,一聽聲音,竟然真是沈媽媽,顏曉晨立即要掛電話,沈媽媽忙說:「關於沈侯的事,很重要。」 顏曉晨沉默了一瞬,問:「沈侯怎麼了?」 「事情很重要,當面說比較好,你出來一下,我就在辦公樓外。」 顏曉晨一走出辦公樓,就看到了沈侯的媽媽。 「曉晨!」沈媽媽賠著笑,走到顏曉晨面前。 顏曉晨不想引起同事們的注意,一言未發,向著辦公樓旁邊的小公園走去,沈媽媽跟在了她身後。說是小公園,其實不算真正的公園,不過是幾棟辦公樓間正好有一小片草地,種了些樹和花,又放了兩三張長椅,供人休息。中午時分,人還會挺多,這會兒是辦公時間,沒什麼人。顏曉晨走到幾株樹後,停住了腳步,冷冷地看著沈媽媽,「給你三分鐘,說吧!」 沈媽媽努力笑了笑,「我知道我的出現就是對你的打擾。」 顏曉晨冷嘲,「知道還出現?你也夠厚顏無恥的!沈侯怎麼了?」 沈媽媽說:「自從你和沈侯分手,沈侯就一直不對勁,但我這次來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肚子裡的孩子。」 顏曉晨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腹部,又立即縮回,提步就走,「和你無關!」 沈媽媽笑了笑,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從容自信,「沈侯是孩子的爸爸,怎麼會和我無關?」 顏曉晨猛地一下停住了步子,本以為隨著婚禮,一切已經結束,所有的秘密都被埋葬了,可沒想到竟然又被翻了出來。她覺得自己耳朵邊好像有飛機飛過,一陣陣轟鳴,讓她頭暈腳軟,幾乎站都站不穩。 她緩緩轉過身,臉色蒼白,盯著沈媽媽,聲音都變了調,「你怎麼知道的?沈侯知道嗎?」 沈媽媽也是臉色發白,聲音在不自禁地輕顫,「我只是猜測,覺得你不是那種和沈侯談著戀愛,還會和別的男人來往的人,如果你是那樣的女人,早接受了我的利誘和逼迫。但我也不敢確定,剛才的話只是想試探一下你,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沈侯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太過分了!」顏曉晨又憤怒又懊惱,還有被觸動心事的悲傷。 連沈侯的媽媽都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沈侯卻因為一段微信、兩張照片就相信了一切,但她不就是盼著他相信嗎?為什麼又會因為他相信而難過?沈媽媽急切地抓住了顏曉晨的手,「曉晨,你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痛苦,也讓沈侯痛苦,將來還會讓孩子痛苦!你告訴我,我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們?我們什麼都願意去做!你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顏曉晨的眼睛裡浮起隱隱一層淚光,但她盯著沈媽媽的眼神,讓那細碎的淚光像淬毒的鋼針一般,刺得沈媽媽畏懼地放開了她。 顏曉晨說:「你聽著,這個孩子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和沈侯也沒有關係!我不想再看到你!」 顏曉晨轉過身,向著辦公樓走去。沈媽媽不死心,一邊跟著她疾步走,一邊不停地說:「曉晨,你聽我說,孩子是沈侯的,不可能和我們沒有關係……」 顏曉晨霍然停步,冰冷地質問:「侯月珍,你還記得我爸爸嗎?那個老實巴交、連普通話都說不流利的農民工。他蹲在教育局門口傻乎乎等領導討個說法時,你有沒有去看過他?你有沒有雇人去打過他、轟趕過他?有沒有看著他下跪磕頭,求人聽他的話,覺得這人真是鼻涕蟲,軟弱討厭?你看著他三伏盛夏,連一瓶水都捨不得買來喝,只知道咧著嘴傻傻賠笑,是不是覺得他就應該是只微不足道的螞蟻,活該被你捏死?」 沈媽媽心頭巨震,停住了腳步。隨著顏曉晨的話語,她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咽喉,嘴唇輕顫、一翕一合,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表情十分扭曲。 「你都記得,對嗎?那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顏曉晨把手放在腹部,對沈媽媽一字字說:「這個孩子會姓顏,他永遠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沈媽媽的淚水滾滾而落,無力地看著顏曉晨走進了辦公樓。 年輕時,還相信人定勝天,但隨著年紀越大,看得越多,卻越來越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只是為什麼要報應到她的兒孫身上? 沈媽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裡。 沈爸爸看她表情,已經猜到結果,卻因為事關重大,仍然要問清楚,「孩子是我們家沈侯的?」 沈媽媽雙目無神,沉重地點了下頭,「曉晨說孩子姓顏,和我們沒關係。」 沈爸爸重重歎了口氣,扶著沈媽媽坐下,給她拿了兩丸中藥。自從遇見顏曉晨,沈媽媽就開始心神不寧、難以入睡,找老中醫開了中藥,一直丸藥、湯藥吃著,但藥只能治身,不能治心,吃了半年藥了,治療效果並不理想。 沈媽媽吃完藥,喃喃問:「老沈,你說該怎麼辦?曉晨說孩子和我們沒關係,但怎麼可能沒有關係呢?」這一生,不管再艱難時,她都知道該怎麼辦。雖然在外面,她一直非常尊重沈侯的爸爸,凡事都要問他,可其實不管公司裡的人,還是公司外面的人都知道,真正做決策的人是她。但平生第一次,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按照顏曉晨的要求,保持沉默,當那個孩子不存在,是可以讓顏曉晨和她媽媽維持現在的平靜生活,但孩子呢?沈侯呢?程致遠也許是好人,會對孩子視若己出,但「己出」前面加了兩個字「視若」,再視若己出的父親也比不上親生的父親。可是不理會顏曉晨的要求,去爭取孩子嗎?他們已經做了太多對不起顏曉晨和她媽媽的事,不管他們再想要孩子,也做不出傷害她們的事。 沈爸爸在沙發上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做了決定,「孩子可以和我們沒有關係,但不能和沈侯沒有關係!」 沈媽媽沒明白,「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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