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笙離 > 愛你,是我做過最好的事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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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去掛了中醫內科的號,只是今天中醫樓人特別多,都是年輕的准媽媽和老頭老太,沈惜凡只好在前臺交了病歷,坐在一邊等待叫號。 對面的中藥房傳來陣陣苦澀的味道,夾著幾許熱氣,熏的原本就困意十足的她更加昏沉,身上不知不覺的更重了,她恍惚中想起大學時候自己生病的那些經歷。 那時候自己還是戴恒的女朋友,他極寵她,順著她,緊張她,她一風吹流鼻涕、咳嗽他都要緊張半天,宿舍裡堆的都是常備藥。戴恒曾經開玩笑的說,「小凡,早知道會遇上你,我就去讀醫學院了,可以第一手的照顧你了。」 她佯怒,但是心裡卻是甜滋滋的,「沒關係,你以後賺多點錢,咱不怕去醫院。」 儘管很小心提防生病,結果大二冬天的時候,自己真的得了重感冒。 記得那幾天,戴恒陪她去醫院吊針,從掛號到取藥到輸液,寸步不離。 當冰涼的藥水緩緩的流入靜脈,她手臂發涼,腫脹的難受,他就用溫暖的手捂她,幫她把滴注調到最小,安慰她「不要急,慢慢滴」,她就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肩膀上,似睡非睡,靜靜享受他的體溫;她沒有胃口,他便給她煮蔬菜粥,然後用棉衣裹了給她送去,一口一口的喂她;他會在離開時候,輕輕吻她,一點都不介意感冒病毒會傳染給他。 那時候,她竟然暗暗禱告自己的感冒遲一點痊癒。 只是後來,他們分手了,因為他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她不知道那幾天是怎麼度過的,行屍走肉的噩夢一般,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高燒來勢洶洶,而這次沒有一個人陪她,她只好一個人繳費輸液。一個人坐在人聲鼎沸的輸液室,對面一個吊針的女孩子依偎在男朋友懷裡,一如一年前的他們。 她惶惶然,眼睛驀地有些濕潤,摸索了半天發資訊給戴恒——「我病了,在醫院裡,你能不能看看我?」 那時候她以為用病痛就能挽回他的心,即使不行,起碼他會覺得一點歉疚。結果望穿秋水,他只回到,「沈惜凡,我們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為什麼你還對我糾纏不清?」 她眼淚一滴滴,滴在輸液的手上,心裡默念,是呀,我現在只剩一個人了,一個人也得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我為什麼還那麼懷念生病時候,在你身邊的溫暖。 她拎著點滴去叫護士拔針,一旁的小護士好心幫她拎著包,囑咐她要按住三分鐘才不會留下青斑,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無法承受,幾乎是狼狽的逃離醫院。 她至今仍然記得清楚,從醫院走出來,一切都朦朧迷糊起來,天空是迷迷濛濛的輕煙濕雨。然後她倔強的甩掉溢出來的眼淚,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向學校走去。 回憶沉沉的壓在心頭,揮之不去,只聽見耳邊有人喚她名字,她猛然睜開眼睛,發現眼角已經微微潮濕,扭頭看卻嚇了一跳,「……啊……何醫生……」 第一次看到她那麼失態的樣子,何蘇葉有些驚訝,隨即便微笑著跟她解釋,「護士喚了你好幾次,都不見有人應答,現在已經中午了,門診結束了,我出來才發現你在這裡,怎麼,生病了?」 她誇張的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發燒了!」 何蘇葉笑笑,「發燒?沒關係,進來,我幫你看一下。」 沈惜凡怔怔的望著他,跟在他後面,從背後看,他肩膀寬闊,讓人覺得很可靠。 仔細的診視之後,何蘇葉篤定的下結論,語氣輕柔,「只是單純發燒而已,不是非典型性肺炎,現在可以放心了?」 她覺得過意不去,「真是太麻煩你了,何醫生。」 何蘇葉禮貌的笑笑,「沒事,不過是外感發熱,吃兩劑中藥就好了。」 沈惜凡喃喃自語,「外感發熱?麻黃桂枝湯?」 他「噗哧」笑出來了,看她的眼神便的清亮,「你可不能吃那個,那個藥太猛,一發汗你身體那麼虛肯定承受不住。」他頓了頓,探究的詢問,「你怎麼知道有這個方劑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學時候接過一個中醫方面的翻譯資料,當時找了好多書才找到,自然印象深一點。」 何蘇葉點點頭,拿筆開始開藥方,邊寫邊念,「金銀花、連翹、豆豉、蒲公英、柴胡、黃芪、防風、茯苓、藿香、法半夏、生薑,紅棗,可以了。」 她指著「藿香」說,「這個名字好熟悉呀,藿香正氣液?」 何蘇葉點點頭,「藿香——芳香化濁,開胃止嘔,發表解暑,用於發熱惡寒、濕溫初起、胸脘滿悶。」然後他又補充到,「其實藿香也是一種觀賞性植物。」 她不知道如何接話,只得點頭,看了一會處方準備出去繳費。 何蘇葉喊住她,「沈小姐,等一下,呃——這樣吧,你先去繳費,我去藥房給你煎藥,你下午就不要來拿了,能等半個小時麼?」 他笑起來很真誠,眼神裡有種執拗,讓她拒絕不了,沈惜凡心想這個醫生怎麼這麼好心,只得連連的道謝,「實在麻煩你了,何醫生!」 果然半個多小時後,何蘇葉拿了一包藥出來,她一摸還是滾熱的,醫生囑咐,「一天三次,連續兩天,別再記錯了!」然後又拿起筆在藥單上做上標記。 沈惜凡愁眉苦臉,「何醫生,我快要被中藥淹沒了!」 他一副「你這個病人怎麼這麼不開竅」的表情,眉頭蹙了起來,「你吃這個藥的話,那個藥就可以不要吃了,但是如果你覺得不夠的,兩副藥也不衝突。」 訕訕的笑,沈惜凡暗暗嘀咕,除了有時候這個醫生喜歡教育我之外,別的還是挺好的。 回到家裡,立刻拿藥出來,發現還是溫熱,就倒在碗裡,聞上去微微的有些辛辣的味道,但是很香,她以為這次藥還是和上次一樣甜,便沒有心理準備,喝了一口,立刻想吐出來——真的非常的苦。 她只好強忍著噁心,一口氣喝下去,用白開水漱了幾遍口,才緩過來,這一次唇齒間是隱隱的辣味,一定是藿香和生薑的味道,但是辣的又很醇厚,讓人回味無窮。 俗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發燒出不了的汗,被這副中藥一下子催了出來,不一會,額頭上便開始冒汗——退燒的前兆。她有些欣喜,便爬上床,捂著厚厚的被子,倒頭就睡。 半夜出了一身汗,再一摸額頭,溫度如常,她心裡高興,嘀咕了一聲「中藥真管用,謝謝醫生」,然後翻個身,接著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候,她拉開那層層厚重的窗簾,溫暖柔和的陽光一下子就流瀉了一室,窗外的社區景色盡收眼底,綠意盎然,深秋的蕭索之氣全無。 神清氣爽,只是睡衣上都是汗,她便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鈴聲大作,她不去理會,過了好一會,又響了幾遍。 穿好衣服出來,發現是許向雅打過來的,她笑笑,沒去理睬,從冰箱裡拿出果汁和雞蛋,烤了幾片吐司,端到桌上,就著暖暖的陽光,開始吃早餐。 手機又響了,她遲遲的接起來,然後那邊就傳來許向雅怨念的聲音,「稀飯,你說嚴恒到底要吃什麼呀?問遍了所有的人沒有主意,我只好找你來了。」 她一愣,叼著的麵包掉了下來,許向雅還在那頭不平,「要不我就買點狗糧去算了,今天早上送餐時候,服務員就說他看到早餐皺眉,只吃了幾口就沒動過了。」 戴恒極其挑食,沈惜凡是知道的,她問,「你早上都準備了什麼?」 「煎蛋,全麥麵包,牛奶,火腿和果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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