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笙離 > 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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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了也沒用,人賤到哪裡都適用。」她隨手翻了翻堆在桌上的一包打印紙,眉頭蹙起來就罵,「賤人,打印紙你都要拿,學校是不是虐待你啊,俗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你在這樣下去就得高位截癱了。」 我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然後偷偷的告訴她當年薛問樞給我出的餿主意,她眼睛一亮,「哎呀你那男人真是妙人,虧他是個男人!」 「呸,我跟他是好朋友。」 「瞧你每次都否認的不情不願的,哦,對了,那何彥非是不是跟你有什麼啊,我咋感覺又演了一出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的戲碼。」 我啐她,「你天天就知道八卦,我上去了,反正現在跳上樓也沒人看。」 下午的課我都是坐著上的,可是效果卻不錯,學生的互動特別頻繁,不過確實也沒有講什麼實用的東西,其實這些孤獨的孩子,想要的更多的不是補習課,而是交流疏通的管道。 課程結束後按時下課回家,我腿腳不方便,差不多等人都走光了時候才背上電腦包慢慢悠悠的扶著樓梯挪下去,剛走到三樓時候看到何彥非和另外一個老師走過來。 何彥非禮貌的問我,「要不要幫忙?」 我沖著他笑笑,「那幫我把包拎一下,謝謝。」 然後我們三個以龜速挪到了門口,站在車站等車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發資訊給薛問樞,「晚上去買吃的,姑娘現在伺候不了你了。」 他回的很簡潔,「好。」 然後他們送我上車,我坐在顛簸的公車裡,看著身邊的人,有退休的大媽,有剛放學的學生,還有也許是坐辦公室的白領,也許是跑銷售的業務員。 而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我所作的一切都是隨性並且隨緣,但我一直想薛問樞有一個安定的生活,保持自己的堅持和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待在大學或是研究所裡,做他擅長的研究工作,和同事上級關係和睦,手下有一群活潑可愛的學生,等他很老的時候已經退休了端著茶杯坐在院子的竹籐椅上曬太陽。 平靜安詳的一生,沒有波折,動盪和顛沛流離。 可是每個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浪者,有人感情流浪,一輩子在各種鶯鶯燕燕中周旋,總是覓不得最愛的人;有人身體流浪,從一個地方漂泊到另一個地方,居無定所;有人內心流浪,安定生活掩蓋下的是永遠躁動不安的內心。 我不知道薛問樞是何種的流浪者,他一步一步走的很堅定,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過的,他的人生中究竟會不會有流浪的欲望,我不知道,我怕我抓不住他,等他有了流浪的心,要麼我一路跟隨,要麼轉身離開,我只有這兩種選擇。 想到這裡我忽然有些抑鬱,任是美麗的晚霞映紅了天邊,路邊的小食店傳來各種小吃的香味都讓我提不起半分興趣,也許我太渴望安定,而不能接受動盪的摧殘,我都開始恐慌,這樣美好的一天,什麼時候會結束。 晚上照例薛問樞吃完飯就去了實驗室,我在家做課件,看資料,上網找資料的時候不小心點開了網頁的歷史記錄,我看了一眼愣住了。 很多關於申請留學的經驗和各種需要辦理的手續,還有託福和GRE的考試時間和考點,我從來沒有查過這方面的資料,而能用過我電腦的人,只有薛問樞。 他要幹什麼,要準備出國,答案是一定的。 我想起寒假的時候他去上GRE,那時候他滿不在乎的說,因為宿舍的人都去考了GRE自己為了很合群才去考的,那時候我沒想過他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以為他覺得安定在國內一直讀到博士,找一份研究所的工作已經足矣。 怎麼可能,還是我太天真了,他怎麼能允許自己困在狹窄的天地,如井低之蛙。 我不知道他是何時開始考慮這件事,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從未放棄過任何機會。 心漸漸的涼了下去,一寸一寸的寒意從腳上蔓延到心底,但是我還是保持著很冷靜的狀態,我告訴自己,在他沒有明確的挑明之前我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只能裝。 我沒有資格去追尋這些蛛絲馬跡,然後在他面前一一攤開,然後去質問他,問他的打算,問將來,他是他,他有他的人生,跟我有什麼關係,而我的那些事情,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們終究還會是個陌生人,只是現時的路,需要一個夥伴而伴。 其實我真的不多在乎,我站起來走到窗戶前,夜幕已經悄悄的拉開,這個巨大的城市在燈光的映襯下如同白晝,我輕輕的把頭靠在玻璃上,就好象每次靠在薛問樞身上的姿勢一樣,我告訴自己我真的不多在乎,我只是在乎有沒有人靠著的溫暖。 我喜歡他,但是分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件事並沒有拖延很久,我就得到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十月的上海終於有了些絲絲扣股的涼意,有時候早上起來會不經意的看見薄薄的霧氣在陽光下褪去,然後燦爛的陽光蔓延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美好溫暖,這是夏日最後的餘韻,度過了這段溫暖,纏綿的雨絲就會籠罩全城。 我待了這麼久,一直覺得上海這座城市有種奇特魅力,它讓人親近不了,但是也不足以疏遠,它讓人心生不了愛戀,也了無恨意。 國慶放假卻是我們最忙的時候,很多輔導班抓住難得的機會壓縮課程緊密排課,原本我是打算回家吃喝玩樂輕鬆減壓的,卻被告知臨時多排了幾節課,只好放棄。 下午開完會,我照舊去超市買東西吃,準備給自己煮一頓豐盛的晚餐來犒勞自己,買好東西回到家裡時候卻發現薛問樞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看書,他身後是落日的餘輝,橘紅色的光芒透過他的臉龐,穿過他的髮絲,給他周身融上了一層柔和的紅光。 這是我想像中他的生活,平靜安寧。 我很驚訝,「你怎麼不回家?」 「我有要說我要回家嗎?」他丟下書走過來,很嚴肅的看著我,「施莐,你們那裡誰講託福比較好一點?」 我心頭猛的一緊,果然我的料想變成了現實,我低下頭去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問,「不清楚,講託福好的太多了,你要幹嘛?」 「哦,我準備去考託福。」薛問樞的聲音有些遲疑,不像以往那麼乾脆,甚至有些試探的意味,「我報了十一月份的託福,要準備一下。」 我還是低著頭,「你要出國嗎?」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的說,「……先考了再說吧。」 我抬起頭看著他,忽然我的心沒有任何慌亂和不安,其實我一直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而他的那個「考完再說」的託辭實在不怎麼高明,薛問樞這樣的人,走一步是一步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只是我有點慶倖,他至少沒有隱瞞我,而是以最委婉的方法跟我表達。 可是結局都一樣,委婉和直接又有什麼區別呢。 於是我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真切一些,「行啊,那我幫你問問出國部的哪個老師講的比較好,你是報專項還是全程?」 「全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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