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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文然最近不給我講故事,說他每天都很忙,我看了看日期,快準備回國了,只讓他照顧好身體我好回去聽現場版的。

  本想帶一點東西回國,但是「made in China」都讓我們十分無語,只帶了一些好吃的東西回去,尤其是糖果之類的,閒暇時候可以含在嘴裡,慢慢化掉,都是微小的幸福的滋味。

  沒有告訴他們我確切的時間,應該說我回國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阿八不停的在飛機上跟我講述不告訴文然我回國的後果——滿懷欣喜的打開門,然後發現別的女人的高跟鞋,後來就是你老公和別的女人在do something!

  大師兄慍怒,「夢裡花落知多少事件還沒結束,你還想再生事,給我把道德經抄三遍?」

  阿八鬱悶,「道德經不是說morality,大師兄你真是中國文化白!」

  「毛筆抄,寫完了送我一份!」

  從機場回來已經是晚上了,一個人拖著行李箱站在文然家門口,從樓下看燈是亮著的,只是自己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但是久別重逢,似乎言語都蒼白,緊緊的擁抱才踏實。

  忽然聽到文然大喊,「疼死了,你輕一點!」

  立刻把耳朵貼在門縫裡,仔細聽。

  然後就是韓天源的聲音,帶著標準的幸災樂禍,「叫什麼叫,叫你媽的呀!疼死了活該,現在不治好小言回來了看到你怎麼辦?」

  「那你也不能輕一點呀,寧清都比你溫柔!」

  「不要拉倒,本少爺親自給你服務還挑三揀四的,我不幹了!」

  「哦,原來是韓少爺『侍』我呀!要!要!當然要!」

  「……你去死吧!」

  按捺不住好奇,拿出鑰匙開門,一瞬間屋裡沒有一點動靜,打開門,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韓天源喃喃自語,「大白天見寧言,見鬼了!」

  沒好氣的回答,「邊個系晚上,韓天源你系衰人啊!」

  誰知道韓天源「哼」了一聲,正宗的粵語脫口而出,「你講咩?」然後他看看我再看看文然,「呀」的叫起來,手忙腳亂的收拾散在在桌子上的東西。

  文然笑的極不自然,像剛被獵人耍了的狐狸,「言言,怎麼回來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邊說話邊把襯衫的袖子往下拉,身子還往後縮。

  皺眉,丟下旅行箱,走到文然前面,摞起他的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幾個極小的疤痕剛剛癒合,看上去猙獰可怕。

  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問不出來別的話,只是不停的問他,「疼不疼?疼不疼?傷到哪了?」問他,也在問自己,多半自責多半難過。

  文然有些語塞,只是抓著我的手,安慰我,「小傷,沒事的!」

  韓天源停下手上的活,歎了一口氣,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小言,我來告訴你怎麼回事吧!不過事先說明一下,醫生看過了,說只是皮肉傷,你先別急。」

  我期待的看著他,結果他頓了頓,張張嘴,然後垂頭喪氣,「我不會遣詞造句,說不出來,又不是我經歷的,還是文然你自己說吧!」

  「那天晚上,我原本是去學校改論文的,結果師弟他們喊我去打籃球,我就應了,打的滿身是汗,只穿了一件襯衫就準備回去,之前我約韓天源一起吃飯的,看時間不多了,我就從小道抄近路走的。走著走著我就覺得不對勁,後面有人跟著我,然後我轉身去看,兩個很年輕的男的立刻沖上來,搶了我的筆記型電腦,我本想,搶了就搶了,反正裡面沒什麼東西,你知道我那些重要資料不會隨身帶著的,這兩人明顯的就是搶錢。可是忽然有一個人掏出一把匕首,以前跟這范晨、韓天源這兩人一起玩過的,自然是知道厲害,沖著我胳膊就劃過來,我沒防備,就被劃上這一刀挺重的,不過,我哪是吃素的,他們就沒占什麼便宜,我只是被刀鋒擦了幾下,有一個人說,算你好運,然後就跑走了。後來韓天源看到我,就把我送去醫院,後來范晨和寧清都趕過來了,因為怕你擔心,在美國那沒法安心做課題,我就沒告訴你,也沒讓寧清告訴你。」

  每個人一生中也許都會經歷幾次飛來橫禍,我們對生命的態度有時候很兒戲有時候很嚴肅,但是更多時候我們仍沒有辦法坦然面對生離死別,因為一個人和你朝夕相伴,忽然沒有預兆的離開,一夢醒來,才發現時間空間空空蕩蕩,原來那種感覺就是失去。

  只是幸好,只是小小的意外,我還沒有失去他。

  他們兩個帶我出去吃飯,可憐的兩個大男人一下子都被嚇怕了,走路小心翼翼的,韓天源東張西望,然後指著某路人甲跟我說,「小言,那個人很可疑呀!」

  只好非常耐心的解釋,「那個是我們學校附近一家飯店的小老闆,看清楚了?」

  文然鬱悶,「要不是你我們哪會那麼緊張,好歹我和韓天源以前……」

  韓天源連忙插話,「算了,別提了,高中時候咱倆就像狗腿子一樣跟在範晨後面,還不是那傢伙到處惹女人,外校的人都找過來了,結果他逃的最快,留下我們兩個打呀殺的。」

  我開始來了興趣,「你們三個人誰打架最厲害?」

  結果文然立刻指向韓天源,「打架也是一門藝術,是舞蹈的一門分支,所以他最強!」

  韓天源指著自己,「我很厲害麼?為什麼我覺得我每次都是掛彩最多的人?」

  我暗暗笑,範晨一看就是溜之大吉的人,文然最精,絕對是避重就輕的,只剩下韓天源了,想想他還真可憐。

  躺在床上聽文然講故事,他為難,「我都沒貨了,你還要挖,要我說什麼?」

  哧哧的笑,伸出手抓他的手心,「我不信,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你上個寒假,給我補課什麼的,是不是設計好的?」

  他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摸摸我的頭,拉拉被子,「睡好了,我講給你聽!」

  「我曾經想過實在不行就去學校找當年的畢業生錄取記錄,看你究竟去了哪個學校,然後我又害怕,你會不會又玩失蹤,這個寒假我就專門回來,結果,我卻意外的發現你了。

  那天,我去師院找你舅媽時候看到你了。你居然混在一群高三藝術生中聽樂理課,我知道那肯定是你沒事找事做的,看到你對著蝌蚪文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不時看時間意圖逃離的樣子甚是可愛。然後你溜出教室,跑到院辦辦公室,心下生疑,跟過去聽,卻聽到了讓我哭笑不得的話『舅媽,我先回去了,有事發資訊給我。』

  原來,我的堂姐就是你的舅媽,我愣在那半晌,隨即不可抑制的大笑,卻早發現你已經走遠了。然後,正打算設計堂姐讓她把我介紹給你的時候,她卻讓我輔導你的法語,說你要考B外研究生,二外恰好是法語,然後,本人就作為你的私人家庭教師堂而皇之接近你,然後和林倩雅合夥設計你,最後,就沒了。」

  他拍拍我的頭,「快回房睡覺吧,我明天大早還得去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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