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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兩個人相視而笑,那個我熟悉的神采奕奕自信百倍的文然又回來了——男人,果然是事業型的生物。

  剛想開口,他忽然把我抱起來,抱到臥室,關上門,我逗他,「怎麼?要跟我討論什麼見不得人的新型產業呀?」

  他椅在枕頭上,我舒服的枕在他手臂上,那廝笑嘻嘻的對我說,「床上談事情比較有感覺,我喜歡!親愛的,以後你要想買什麼東西了,就在床上跟我談,保證月亮我都給你摘下來,只怕沒地方放。」

  我抱著被子「咯咯」的笑,「說吧說吧,說完了我好跟你提要求。」

  他正色,「其實我和範晨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如果這個case我們不要了,我們打算轉向室內裝潢——」

  我急忙點頭,「很好很好,最好找另一隻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搞起來,間諜同志又失業了,半個子都沒撈到,還會被臭駡一頓——我喜歡這樣的結局!」

  他眉頭緊鎖,然後慢慢的舒展開來,像極了四月裡的花開,他俯下身摸我臉,「言言,你怎麼那麼多古怪的想法,但是似乎很有道理。」

  我嘀咕,「被老八帶的看小說看多了,條件反射。」

  他笑,「原來根本沒想過自己去搞什麼地產,都是範晨家裡的事,硬把我拉去,兩個人幾年也搞了不少項目,範晨也做厭了——本來他的專業是建築美術學,卻天天要對著預算規劃發愁,他都抱怨自己近年品味低俗趣味了……」

  我奇怪,「你們三個裡面不是還有一個的麼?學美術的,也把他拉進來不就行了?」

  他一個激靈,「對呀,韓天源那小子,我怎麼沒想到的呢?哎呀,親愛的,你實在是有旺夫命呀……」

  打掉他那只不老實的狼爪,我好氣,「幫我搞點正宗的雨花茶,孝敬我師傅的。」

  他臉湊過來,耍無賴,「親我一下才答應你!」

  抓起他那只狼爪,碰了一下,朗聲喊,「好了好了,如你所願了!」

  他抓我癢,忿忿不平,「耍我是吧,沒那麼便宜,今天我要全討回來!」

  良久,我哭著控訴他,「你個禽獸!」

  他得意洋洋,托著腦袋,卷擺弄著我的頭髮,「錯了!是禽獸不如!」

  範晨和文然果然放棄那個項目,著手他們的新型產業,范公子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就算一天只能睡上三個小時依然是神采飛揚,按他的話來說就是「鍾愛的事業,滋潤的生活,讓我脫胎換骨,所以男人的事業是用來享受的,不是用來受罪的!」

  而文然明顯也輕鬆了不少,因為室內裝潢不是他的專業,只是做做Team管理而已,應酬之類的少了很多,專心致志的繼續他的翻譯工作和代課教學工作。

  一天小三找上我,支吾半天才知道他姐姐要結婚了,想購置幾幅畫佈置新房,八九說我以前是學美術的,就想拜託我看看觀音堂那有沒有什麼便宜又好看的油畫。我一口答應下來,因為我想到了那家神秘的「Gift」,似乎和店主的約定還沒有兌現。

  再次推開「Gift」的門,依然是錯落有致的畫,各樣的雕塑和咖啡用具,只是喚了幾聲都不見有人應答。輕輕的上了樓,樓上有窄窄的走道,周圍靜悄悄的,可是每個房間的門都關著,只好抱著一絲希望跺到天臺上看看。

  天臺上只有一副畫架,散落在地上的水彩顏料和木炭條,堆著一疊素描和水彩書,最上面的是一本《花生(PEANUTS)》,史諾比傻傻的躺在屋頂上看著星星。

  忽然,年華倒帶十一季,盛滿著童趣和天真的日子浮現在我面前,滿眼的欣喜捧起那本書,傻笑,童年的時光全都凝聚在這本卡通上。不假思索的,抓起木炭條,照著書上的樣子在白紙上畫了只史諾比。

  有人在我背後輕笑,轉身一看,依然是冷酷帥氣,帶著紅寶石耳釘的店主,他蹲在我身邊,指著畫,笑著問,「這張畫給我好了,怎麼樣?」

  我不好意思,「……我剛才以為你不在的,叫了幾次門,擅自闖進來了,還動了你的畫具……真不好意思……」

  他振振有詞,「所以讓你拿這張畫抵罪呀!」

  我點頭,笑笑,「不過別嫌我畫的幼稚哦!」然後就在紙角處用工筆畫法畫上兩朵梅花。

  他忽然「唰」一下站起來,嚇了我一跳,幾乎是臉貼著畫面,他一臉不可置信,「你畫這兩朵梅花做什麼?」

  我疑惑,「習慣呀,一般我畫畫都不簽名的,所以就畫梅花做記號。」

  他臉色一變,「跟我來!」

  有生之年我沒想過還能見到自己初三時候失蹤的油畫,就是被寧清借去卻弄沒有了的,印象派風格的油畫,一套寫生,一共十張,沒有署名,但是紙角上的工筆梅花除了我會留下再沒有誰了,我怒視,「你怎麼有我的畫?難道是你偷的?!」

  他連忙解釋,「我暑假時候五十塊一張買的,當時那小子要價還真高。」

  我噗哧的笑出來,「真的假的呀?這一張畫值五十,果然是不值——咦,不是一共十張的,你這只有八張?」

  他說,「當時真的只有八張,不騙你唉,那個人說有兩張在到他手上之前就沒有了。當年我們那兒有個叫劉暘的畫買到八十塊,不過保存的不好,白白被人糟蹋了!」

  我驚訝,「H中的劉暘?你認識劉暘?她是我師姐呀!」

  他深吸一口氣,「那你叫什麼名字——?」

  「寧言!」

  他拍拍腦袋,「我早應該認識你的,文然那小子的女朋友!」

  我眨眨眼睛,試探的問道,「韓天源?」

  他依然那麼酷,點點頭,「正是在下!」

  雖然畫店內室一片昏暗,但是我仍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笑意,一旁時隔八年的油畫保存的十分完好,恍然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我覺得一切都那麼神奇,或是說詭異,不知道是上帝給我開的玩笑太大還是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

  我有種預感——生活就像團迷霧,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而很多事情,我無法掌握,只能靜靜的等待他們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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