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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不會可以學呀,你要虛心好學,不恥下問,尤其是要不恥的向我們這樣學富五車的人才請教,改天我親自示範——暖床之一十八式,要記得帶好筆記!」

  立刻噴水,「不用了,你快去整理你的東西吧,再扯下去我今天就別睡覺了。」

  放下手機,一天的疲倦頃刻撲面而來,文然身上的淡淡清香還殘留在我的發梢,伴我一夜安眠——

  第二天八九找上門來了,均是苦瓜臉,茄子樣,就是一言不發。我拿腳去踹他們,站如松,拿手去撩他們,大西北的白楊——就是不動。我更奇怪了,但是就是沒狠的下心去折騰他們,只好柔聲細語的問,「兩位大爺,我們這兒有牡丹、芍藥、桂花、月季,請問你們要找哪幾位小姐呀?」

  阿九痛苦,「我要你。」

  八福接話,「我們的論文寫不下去了,怎麼辦?」

  我白他一眼,「寫不下去關我什麼事呀?」

  八福義憤,「都是被你和文然甜蜜蜜影響的,害我這幾天狂看言情,結果一動筆就是『analyze true love and sex in human being』(真愛和性的解析),其實我原來的題目是『analyze teaching and learning in L2』(第二語言教與學解析),這下我可完了,師傅說十一前沒有綱要就不給我們放假!」

  阿九更鬱悶,「都是被老八傳染的,我狂看漫畫,我現在腦子中還是帥氣的網球王子們!好帥呀!」然後又做陶醉狀。

  兩個男生在大家去食堂的路上逼宮,裝委屈裝可憐,本科小MM紛紛側目。丟人就算了,還拉我一起丟人,想想我也真丟人,只好勉強答應。

  拉他們去圖書館,又是查資料,又是改原稿,還把各樣的期刊找出來,幫他們改格式,想架構,師傅一向對他們嚴格,只有半點馬虎不打才能留條小命。

  文然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發資訊給我說已經到了,我忙得正歡,看看隨手就丟一邊去了,結果二十分鐘後那個男人氣勢洶洶的聲音隔著彼岸傳了過來,「寧言,山中無老虎,你猴倒稱大王了!」八九忙搶過電話嬉笑賠罪,「小小在幫我們查資料,妹夫你多擔待,別氣別氣!」

  心下好笑,只得安慰文然,「那邊腸粉不錯,可以要加蛋加肉的,一份兩片,就當是八九師兄,一次咬一口,嫩滑又爽口,覺得太膩了,弄點醬油和陳醋。香港現在秋老虎,記得要綠豆沙百合冰,就當是我在給您消暑!」他哭笑不得。

  就這麼忙活了兩天,沒日沒夜的,兩位終於蒙混過關交了差,也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假期,聽八九說十二論文沒過,被師傅請回家過十一去了。看著兩個得意洋洋的神色,卻在暗地裡鄙視他們:你們兩個現在倒高興,之前都忘了怎麼哭的了!

  尋思文然明天才能回來,我已經挖空心思的想怎麼給他洗塵了,坐在食堂吃中飯,半天就動了一下筷子,嘗幾口番茄湯,哎呀——食之無味呀!

  一勺子挖走了土豆中僅有的一塊瘦肉,我下巴立刻倒塌在餐桌上,虛弱的喊,「文然哥哥你好喪德呀!我覬覦著塊肉很久了都沒有下手呀!」

  沒錯,對面就是那個發資訊跟我說明天回來的,而現在正坐在我面前,對著不遠處八九比劃「OK」手勢,臉上蕩漾著幸福笑容的,眼睛還骨碌碌轉,一副「沒有想到吧!意外吧!」潑皮相的——文然。

  完全沒有中飯的欲望了,很想吃烤肉,烤狐狸肉——

  狐狸,他絕對是狐狸!

  §第28章 兩個人的邊城

  天空中正飄著細雨,站在跳岩邊隔江張望,只見水霧彌漫,隱約中,遠處環城綠的群山連綿逶迤,對岸臨江黑的木屋和吊腳樓高高低低,一切恍然如夢。

  只是我身旁多了一個人,牽著我的手,許我一個天長地久。

  鳳凰古城北門外沱江河道中的小橋,矮矮的橋墩,尺餘寬的木板,宛然伸向對岸。踩著濕潤黑亮的木板前行,任憑煙雨迷霧沾濕發梢,聽著江水緩緩流淌的聲音,感受著腳下的清涼的風,我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從容。

  鳳凰古城內憂風情萬種的老街,長長的,窄窄的。鋪在地上的或是紅砂石板,或是青石板,踏磨的年月久了,石板已經光滑無棱,細雨飄搖的日子裡,石頭上的小凹坑積著淺淺的水,人們走過的時候,地上的水窪影影綽綽,也是一道別致的風景。某個瞬間,我看見了自己水窪中的倒影,一個幸福的女孩子,低眉淺笑。

  街邊的老屋,清一色的青瓦灰磚牆,高高的房頂,雕花的翹簷像鳥兒一樣展翅欲飛。老人叼著煙斗坐在半掩的木板門裡,帶著一臉自在的神情。小狗在巷間跑來跑去,不時被屋簷墜下的大水滴在在頭頂,縮縮脖子躲開了。一切都那樣的和諧,那樣的簡單。

  和他走完長長的跳岩,走過長長的青石板小巷,我們找到一家客棧。選了三樓臨江的小間,房間裡白白淨淨的床鋪,天然古樸的木質傢俱,窗外的風景——虹橋、沱江、遠山,只是因為雨霧,一切都在半隱半現之間,顯得不那麼真實。

  看了甚是歡喜,恨不得在床上打兩三個滾,文然細細問清楚了周邊的位置,開始整理東西。我纏著漂亮的招待姐姐要了一把油紙傘,好奇的東摸摸西瞧瞧,文然看了敲我腦袋,「讓你失望了吧!這東西可不能吃的!」

  拿了油紙傘,和文然出去吃飯,路上擦肩而過的行人,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旅人,也不時走過纏著包頭的苗家婦女,背著當地隨處可見的大竹簍。

  走在老街,迎面撲來的除了濕潤的雨霧還有濃濃的薑糖味。在老街,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薑糖作坊,熬糖的鍋就架在店門口。我拉了文然跑過去看完了店裡夥計熬糖、拉糖、剪糖的整個過程。心裡癢癢的,文然安慰我明天出來逛街時候多買一點帶回去。

  忽然想起來給他寄去的澳門糖果,拽拽他衣角,「文然,那個糖你有沒有收到?」

  他愣了一下,然後不解的望著我,「什麼東西?」

  我黯然,看來還是沒有收到,隨即掩飾,「沒什麼,我好餓呀,我們快去吃飯吧!」

  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就是綻放的笑容,眼神裡面分明就是邪惡的意味。

  鳳凰經典的四菜一湯一飯:社飯、血耙鴨、酸辣魚、糯米酸辣塊、蒸臘肉、酸菜豆腐湯。鳳凰人在飲食方面十分講究色香味俱全,以濃溶為宗旨。酸食是苗家人的獨特飲食習俗,正合了我的意——無辣無酸不成菜。

  我戳著魚肉,嘴裡念叨,「做夢呀!簡直就是做夢呀,昨天還在北京今天就跑來了湘西,世界真奇妙呀!」

  文然仔細的挑著酸菜,搖頭晃腦的附和,「神奇呀!果然神奇,大前天在香港昨天在北京今天又在鳳凰,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呀!」

  我忍住笑,「誰要絕你路了?」

  他挑起一棵酸菜丟到我碗裡,吮了一下筷子,「範晨唄!非拉著我回南京。」

  我停下筷子,「你不願意回去?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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