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笙離 > 寂靜流年遍開花 | 上頁 下頁
六六


  他的動作很輕柔,脖頸上被輕輕的啃噬過,密密麻麻的烙下炙熱的痕跡,皮膚驟然的一涼,我還未來得及驚呼,整個人被打橫抱起來,並沒有預期中的局促不安,而是有了很多的期許,我悄悄的附在他耳邊挑逗,細數自己急促的心跳還有他紊亂的呼吸,「嘖嘖,顧宗琪,我好像是第一看到你這樣,這麼欲求不滿……」

  一瞬間,他的臉居然詭異的紅了紅,隨即我感到床深深的一沉,他的吻纏綿的落在我的嘴唇上,耳垂邊,我的臉頰上染上一層不自覺的紅潮,順著鎖骨一直蔓延而下,只是覺得熱,燥熱而又燎原,和他那雙探索的手一起,在昏暗的晨光中,悄然的綻放。

  早上做這類事情,真是印證了那句古老的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他的臉,落在薄薄光暈裡,線條柔和,眼梢微微斜飛,眼眸中是濃深的化不開的愛戀和情欲,有些像是廣告裡的巧克力醬,甜到讓人無法自拔,並且心甘情願。

  我和他肌膚大片的貼合,我感到身體的在他手下舒展開來,像是在土壤中迅速生長的藤蔓,攀到一面朝陽的牆上,於是生生世世就要糾結在一起,肌膚之間滑膩的觸感,在光天化日下的水色亮光中,微微的泛出海邊沙灘貝殼的白亮。

  身體被這星星點點的火花激起來的是難忘的疼痛和痙攣般的喜悅,仿佛通過這樣的交換,生命就可以牢牢的嵌合在一起,可是怎麼也不夠,也不夠近,身體的貼合,無論如何都不夠近。

  若是靈魂可以契合,我情願,用半晌的神智去交換。

  身體的結合越來越緊密,血液在身體中四處的奔湧,唯獨腦中一片的空白,他動作很溫柔,一點一點的試探然後堅定的佔有,好像一併連靈魂也牢牢的抓住。

  這次的體驗和記憶中相似,但是又不同,我很累,累到手臂重重的垂在床沿,但是意志是清醒的,頭腦因為缺氧而無法的思考,身體的反應有些遲鈍,但是隨即又是被他牢牢掌控中,沉醉中眼前有星星點點飛翔的光線和他性感的眼睛,有些深陷在欲望中的失控。

  激情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猛烈的有些幻滅,好像是秋日斜陽下的烈火,什麼都燃盡了。

  最後的所有的光芒都跌落在他的眼睛裡,細碎的好像是黑夜下海浪卷起的千層浪,每一層都是驚濤駭浪、洶湧波濤,於是愛意纏綿幻滅。

  好像是做了很長的夢,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被子和枕頭鬆軟馨香,還有顧宗琪身上熟悉的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幽香味。

  我睜開眼睛,忽然倦意都沒有了,腦中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腦海中成型,顧宗琪沒有注意到我忽然明亮的眸子,而我卻小心翼翼的又眯起眼睛。

  「顧宗琪,你早上沒有班麼?」

  他輕輕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等下就去,不是你個小調皮鬼……」

  要是平時我一定會纏著他留他好久,可是現在我巴不得他快點離開,我撐起身子,抱膝坐起來,「不是我的錯,好了,你快去吧,不然你們主任又要說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笑,「你是趕我走的嗎?」

  「是啊!我都是為了病人著想的。」

  他起身換衣服,我趴在床沿,手下悄悄的移到了放在一旁的外衣上,勾出手機,然後很小心用盡所有的力氣的按下,「我要見你,二哥,我都記起來了。」

  發送到秦之文的號碼上。

  顧宗琪穿戴好了,然後忽然他轉過身來,從床頭的櫃子裡抽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我愣了一下,想起來了,那枚曾經讓我記掛了很久的戒指,其實跟我的是一對。

  那我的,是不是就在這裡面。

  可是我卻不能告訴顧宗琪,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只好傻愣愣的看著他把那枚素淨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這是我的?以前的?」

  他點點頭回答,「嗯。」

  素白的銀色在手指上閃耀,平和而安寧的光澤,我問,「那你的呢?」

  他掏出錢包,小心的打開裡面的夾層,那枚男款的戒指就在裡面,他跟解釋道,「夕夕你知道我們上班不准帶這些,所以只好放這裡了。」

  「你一直都放著?」

  「嗯。」

  「以後也一直放著麼?」

  「嗯。」

  「顧宗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一瞬間,他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悄悄的扭過頭去,掩飾一些什麼,「夕夕,我去上班了。」

  我應了一聲,把臉頰貼在他的頸側,他輕輕的吻了我一下,不知道怎麼的,我們明明在一起,卻讓我突然覺得心慌而悲傷。

  門輕輕的被關上,屋子裡半晌的寂靜,然後手機的螢幕的忽然亮起來,「你醒了嗎,康復的不錯,喻夕,你要見我嗎,我在秦之文的家裡,你過來吧。」

  「其實,我早就想用二哥的身份見見你了。」

  穿好衣服,我打車去秦之文的家裡,太熟悉的地方,以至於那些回憶排山倒海的湧出來,身體的每處都在熟悉的氣息中疼痛的難忍,壓抑卻沒有眼淚可以流盡。

  我幾乎是用左手握住顫抖的右手,打開門鎖,那是打開遺忘的鎖匙,然後用手去觸碰心底的痛楚,是內心的禁地。

  滿屋的白光撲面而來,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交錯的光影之下,秦之文瘦瘦的肩膀,眉眼有些肆意的料峭,笑著對我說,「夕夕,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錯過了那麼久,逃避了那麼久,我終於站在這裡。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所有的窗戶都大開,冷風颼颼的把茶几上的幾張紙吹的翩然而起,牆壁是白色的,沙發也是白色的,我好像身處在一個白色的天堂。

  卻沒有天使的救贖,只是一地的寂寥。

  我試探的喊了一下,「二哥,二哥,你在嗎?」

  沒有人回答。

  茶几上的白紙,在地面上打著旋,我走上前撿起來,看了一眼,再也不能言語。

  「二哥,我還沒有親口叫過你哥哥,但是可能已經沒有機會了,我現在已經無法親自給你發郵件,這是背著夕夕我口述給她乾爸的郵件,也許你收到的時候會晚一些,這也是我可以寫給你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郵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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