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笙離 > 耳洞 | 上頁 下頁
九九


  江風微微的愣了一下,「你和他怎麼了,不是原來很好的樣子,我一直看他對你簡直好的沒法子了,所以也沒多問你們之間的關係。」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眼淚又唰唰的流下來,止也止不住,「我知道他對我心意,我也知道自己喜歡他,可是我不敢承認,他一問再問,我都是逃避,結果現在他離開我了,是跟我的惡作劇還是真的等到了盡頭,索性再也不願意等下去了?」

  江風臉色一變,「你從來沒承認過你對他的感覺?」

  「沒有,在他面前,從來沒有。」

  他默不做聲,很長時間之後,他坐在我身邊歎氣,「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恰好是跟你一個性子,你若是喜歡一個人很長時間那個人卻沒有回應,你會怎麼做?當然不會再等下去,你不能眼見自己受一點委屈,那你說韓晨陽呢?」

  我心重重的一沉,之前自己設想過很多,總是抱著一種希望,可是這樣的話從江風口中說出來,確是一種判了死刑的感覺,他重重的歎氣,「在感情中,我們都偏向去做一個強者,仿佛那樣才能保護自己滴水不漏,結束時候好像才不會很痛苦,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錯了。」

  我抹眼淚,卻越抹越多,江風看了手忙腳亂的勸我,「小妹,別哭了,別哭了,我看了都難受,告訴你是不是喜歡韓晨陽,想跟他在一起?」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股腦把心裡話全部倒了出來,「我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對我,說離開就離開,我討厭他,他騙我,他假裝對我好其實就是打算離開我,我不要原諒他,我也不要去找他,我討厭他。」

  江風看我,表情怪異,沒忍住就輕笑了出來,「我說,小妹,你怎麼能這樣,先是你自己任性倔強在先,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了,聰明的過了頭,要別人臣服,又不肯交出真心,說要別人真誠以對,等到別人掏心掏肺了,還要考慮分量夠不夠,別人受不了離開了,你卻要死要活的拼命後悔,自己身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全是別人不好,簡直跟一個耍賴皮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兩樣。」

  我抹了抹眼睛,江風摸摸我的頭,「你的性子什麼時候都改好了才讓人省心,可是偏偏這樣才像你,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累極了倒在他的身上,困意襲來,江風扯了扯我的頭髮,「丫頭,你真是不讓我省心,若是有韓晨陽的消息,我一定告訴你,可是我不會左右他的選擇的。」

  3月1日

  我從來沒有哭過那麼多,二十多年的眼淚仿佛積蓄在一起,洶湧凜冽。

  好像一場夢一樣,所有的過往被現實的冷酷殘忍擊碎之後,我開始反思自己,我忽然就明白當年我義無反顧的離開唐君然,好似韓晨陽不曾留戀我的絕然。

  初見面,是在開往莫斯科的火車上,年輕的軍官叫托爾斯泰,可是他記不得她的名字,於是他叫她安娜?卡列尼娜。可是讓他心醉的她只是一個騙子,來到俄羅斯是為了幫助老闆贏得沙皇的贊助資金。他愛上她,為了她放棄前途,頂撞將軍,於是火車開動,他被放逐到西伯利亞,再也不能回到故鄉。

  她等了十年,嫁給了當年讓她來俄羅斯的人,為的只是一張西伯利亞的通行證。她千辛萬苦找到他的住所,才發現他已經有了妻室。她告訴自己來晚了,來不及了,回不去了。

  她策馬離開,回去美國。從此一切記憶,一切青春,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她最後明白了她的愛情,可是卻等來他的心如死灰,我眼淚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下,在我以為那曾經不過是一次任性的時候,愛情已經翻天覆地,面目全非。

  很多年後,當動人的愛情終於和衝動的青春一起消逝,我們難過了。這樣不顧一切地愛,這樣心如磐石地等,最後還是幻化掉了。

  從此不能相見,當愛情如此沉重,還有多少人會堅持自己的誓言,當守候變成了無望的歸宿,瞬間明白,愛也會變成不愛。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