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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我覺得世界某處的霧氣終究還是凝結下來了,一點點滴落至我的周圍,雨滴在我面前破碎,帶著深秋寒意的絲絲水線,密密斜斜的飄在空中。梧桐樹的葉子紛紛飄落在過道上,只有零零碎碎幾片葉子依然還保持著往日的生機。頃刻間,使人感到幾分淒涼。

  不想打傘,只是想好好的享受一下,秋雨的感覺。

  身邊有男生撐著傘經過,若有若無的把傘往我身邊靠,我笑笑,禮貌的閃開,然後車輛經過,濺起四散的水花,我靈巧的躲過,仿佛和自己遊戲一般。

  一輛銀白色的車經過,搖下的車窗有人跟我說話,「江止水。」

  我沖著韓晨陽擺手,示意他先走,他會意,賓利歐陸留下一串紛飛的水花,幾滴烙在我的手臂上,竟有無限的冷意。

  又和韓晨陽因為意見不合爭執起來。

  我這個人有一點不好,就是自己認定的事情會較真,平時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唯獨此時脾氣特別暴躁,三句話不投機馬上吵起來。

  他也不跟我一般見識,冷冷的在一旁看,聲音低沉,但是很自信,穩操勝券的樣子。

  我頓時也沒了脾氣,一是說累了,二是渾身感覺發冷。

  拿筆的手開始抖,半天不敢下筆,眼前似乎直線變成曲線,心裡有感覺,怕是百分之八十感冒發燒了,巴不得丟了筆,跑回宿舍捂著棉被睡上一覺。

  外面水聲陣陣,寒意一直侵襲,我丟下筆,跟韓晨陽說,「我要回去。」

  他挑眉,眼神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江止水,你還是先去醫院吧。」手便由辦公桌一側伸了過來,按在我的額頭上,冰冷,但是很舒服,觸感很柔軟的,像棉花糖。

  「我倒是要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我無力抬頭,只覺得手臂被勁帶住,人就迷迷糊糊轉了個向,看著韓晨陽拾起撐在地上的傘,迷惘,「韓老師,你要出去呀!」

  他轉頭,眉眼之間線條冷清,「去醫院。」

  親歷賓利歐陸GT,卻無心享受,我跟他討價還價,「能不能不去鼓樓,就去省中好了。」

  他幽幽開口,「理由。」

  「我喜歡吃中藥。」我冷,但是努力讓聲線聽起來不那麼顫抖,「中醫是我國博大文化的瑰寶,以臨床實踐為基礎,前後五千年歷史,作為新時代青少年兒童要發揚光大。」

  他不睬我,我看車子方向不對,連忙說,「我不喜歡鼓樓,那裡地下道讓我很不爽,我通常分不清楚到底哪邊是急診,如果跑來跑去我會虛脫的。」

  忽然一陣急速的刹車,但是我並沒有很急劇的衝撞感,賓利歐陸掉轉方向,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天知道,我不能去鼓樓,即使遇不上唐君然,我也恐慌。

  我想見他,但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我不想再自取其辱,那不是我的風格。

  沒辦法面對,那麼就逃避,這是我一貫的做法。

  醫生給我開吊針,他看我,我看他,兩兩對視都覺得眼熟。

  翻回病歷首頁,老頭子終於想起來,「江止水,怎麼這幾年沒看你來醫院?」

  我撇嘴,「我這次是意外,不算數,你藥給我開便宜點唉,我是學生,沒錢!」

  老頭子呵呵笑,「先鋒青黴素要打五天,克林黴素只要兩天,你要哪種的?」

  我一把抓起藥方,韓晨陽接過來,幫我去交費、拿藥,如果學校有十佳先進優秀老師,我一定在學校BBS上號召——今年先進咱不選,要選就選韓老師。

  冰涼的藥水,順著靜脈慢慢的流淌,半瓶水下來我精神好多了,只是頭腦還是混沌,四周吵吵嚷嚷,小孩子哭聲震天,還有大人的手機聲,輸液室裡的電視只有圖像不聞其聲。

  我無聊,斜了眼去看韓晨陽,他手指按著太陽穴,另一手捧著揚子晚報。

  我意圖勾搭他,於是開始八卦,「我在新東方上大學預科班的時候,覺得老師上課無聊,就去樓下報刊亭買報紙看,我說要揚子晚報,老太婆說只有南京晨報,我指指手錶,阿姨,都下午五點了,為什麼沒有晚報卻有晨報。」

  韓晨陽抬起頭看看葡萄糖水的刻度,沒有表情,然後又把頭埋到報紙裡,我不死心,繼續勾搭,「韓晨陽,你知不知道南京市市長叫什麼?」

  他眸子轉向我,很認真的說,「不知道。」

  我一本正經,「南京市長叫——江大橋。」

  他皺眉,一副迷惘的表情,我有些得意忘形,「南京市長,江大橋,南京市長江大橋。」

  他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翹,「江止水,你很有精神嘛!」

  愛逢對手的青梅竹馬(下)

  我挫敗,乖乖伸回腦袋,沒想到他興趣來了,開口問,「你經常來這裡看病嗎?」

  我點點頭,撇撇嘴,「沒看到那個老頭都認識我,我四年在外地,他居然還沒忘。」

  「哦,看你樣子不像體弱多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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