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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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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去過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被趙景銘的奧迪帶到了何處,只是被他叫醒的時候,大片的祿鋪陳開來,秸稈交錯宛若森林,視覺的享受。 精巧的院落,鄉土氣息的別墅,道路兩旁的木板柵欄,攀爬了油綠的絲瓜藤,奧迪急速的刹車聲,驚得籬笆上休憩的鳥雀飛離而去,撲哧,在空中漾出一圈漣漪。 站在我們面前的是熟人,小學同學,初中的,高中的,都有。 還有常澤。 我的初戀,不過現在是朋友關係,關係不錯,我們兩即使分開那麼多年還是很默契。 這就是緣分。 到那裡就吃中飯,菜很新鮮,綠油油的,味道很正宗,肉也是,很有肉味,很有嚼頭。 飯桌上聊起我們今天的遲到,時曉含開玩笑無心,「趙景銘,你不是賴在止水的香閨裡不肯出來,害得我們大幫的人在這裡乾等。」 趙景銘挑眉,過分俊俏的輪廓,線條卻是柔和,黑色的發線柔軟妥帖,「她是懶豬,我好不容易把她趕下床的,這傢伙賴床的本事一流。」 我不置可否,笑的沒心沒肺,只是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詭異,再對上趙景銘的眼眸,那裡分明暗藏一絲寵溺和縱容。 常澤給我夾菜,並不說話,我微笑,他亦微笑。 忽然想到那句話,如果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現實的話,那就微笑好了。 吃完飯,大夥在一起打牌,打麻將,都是來大錢的,我一竅不通。 起身去泡茶,卻意外的看見本來不相熟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交談,字字句句傳到耳朵裡,很真實,常澤問趙景銘,「你喜歡她。」 用的是肯定句,連常澤疑心那麼重的人都這麼說。 趙景銘嘴角上揚,一貫的自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全校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凜,常澤笑起來,「看不出你真癡情的厲害,那時候才多大,高一時候。」 「是呀,是高一的時候,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麼多年都沒變。」他頓了頓,聲音輕輕的,暖暖的,宛若囈語,「是我太寂寞了,所以一直喜歡你,江止水,你知道嗎?」 我突然落荒而逃。 從那個路口拐進去,穿過窄窄的籬笆隔離的小路,到達一片密密的蘆葦地。 我很累,於是躺下來,仰著臉看這一片蔚藍晴明的天,雲朵聚散騰挪,點綴成大朵白花,有灰色的鴿群輕靈的飛過,留下些許細小絨毛,在空中起伏著降落。 「趙景銘」我輕輕的念,跌進回憶裡,深眠如水,覆蓋住慢慢的思緒。 依然是在這樣陽光燦爛歲月靜好的十月午後,我從樓梯上下來,他迎面走來。 他眼睛定定的望著我,「江止水,我喜歡你。」 我回答誠實,「我也喜歡你,可是不是那種喜歡,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他眼睛裡的那種鎮定和自信頃刻被擊碎,可是聲音仍然鎮定,「我不相信,那你為什麼和我那麼好?」 我垂下眼簾,低低的說,「因為我寂寞。」 這不是藉口,這是真話,因為寂寞、無聊,所以喜歡和他在一起,所以想找一個人陪,不管那個人是誰,只要肯對我好,無所謂。 從前我是一個壞孩子,肯沉溺在片刻的溫柔中,然後待夢醒,殘忍的將一切扼殺。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經歷有多痛苦,為時已晚,一切成錯誤。 我醒來,暮色紛落至眼眸,然後起身離開,卻在跨出蘆葦蕩的一瞬間,猛然意識到什麼,轉頭一看,趙景銘站在蘆葦蕩的另一邊,身形在風吹葉脈起伏的波浪裡若隱若現。 我走近,他的白襯衫上有女人的唇彩,有些刺眼,但是我卻不介意。 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我也不會單純的相信世界上終有一個人為自己守候一生,我不停的邂逅陌生人,他也一樣。 誰為誰守身如玉。 他笑起來,眼裡眉間還是那樣的清澈,「江止水,你除了逃避還會做些什麼,這麼多年你就只會逃避,高一時候為了躲開流言蜚語你兩個月沒有來上課,高考時候,你一聲不吭的跑去了廣州,即使現在回來了,你仍喜歡躲躲藏藏,你說你在做什麼?」 我啞口無言,只得低眉淺笑,「我習慣了……」 他無奈,手插在口袋裡,眯起眼睛看我,「江止水,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即使你不喜歡我,但是亦不是對我全無感情,最起碼,對你來說,我還有利用價值。」 我挑眉,對他自信態度感到不滿,更不喜歡他說話的姿態,因為,句句屬實,我離不開他,因為需要他。 「呵——」所有的話語化成一句喟歎,被風吹散了,我再也不想說話。 我們之間的牽絆一定會無疾而終,我們都清楚。 頭疼,呆不下去,不喜歡滿屋的煙酒味,讓常澤送我回學校。 他的大眾不如奧迪舒服,可是更讓我安心,裡面有我喜歡淡淡的水果香味,他的小女朋友一定很可愛,因為副駕駛座旁有一盒半開的水果糖罐,繽紛的顏色,清新的口味。 我不由的開始羡慕,剝了一顆丟在嘴裡,檸檬味蔓延,輕輕笑然後歪頭睡著了。 直到他喊我才醒,車在學校門口穩穩停下,我環顧四周,笑起來,「常澤,你還真會選地方停車,大門口,人家又要以為我被哪個高幹包養的小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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