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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無風,你剛才……瘋了呢。」她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吃吃地笑道:「不過,我……我好喜歡。」

  他不說話,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咦,你聽,懸崖下面好象有」嗆嗆「的聲音。」荷衣指了指遠處。

  慕容無風卻毫無察覺,怔怔地望著天頂出神。

  「無風,你想什麼呢?」

  「我正在回味……」他喃喃地道。

  她撲赤地笑出聲來:「回味什麼呀?」

  「剛才……」

  她在他的額頭上拍了一下,道:「盡瞎想呢。」

  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道:「哪裡有聲音?」

  兩個人的頭複又伸出石外,果見涯壁上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象兩隻蝴蝶一般地翩翩舞動著。手中的長劍揮舞,在日光下閃閃發光。

  荷衣的腳趾頭頓時亂動了起來:「他們的輕功怎麼能這麼好呢?無風,趕快看,這是絕頂高手在比劍!」

  慕容無風將身子一翻,又仰著頭出神了起來。

  「外行就是外行,怎麼都不能讓你感興趣。」荷衣歎道。

  「無風,他們朝著咱們這兒來了!」過了一會兒,荷衣叫道。

  「沒事兒。他們忙他們的,咱們忙咱們的。」他若有所思地道。

  「你還在回味呢?」她看著他,道。

  「嗯。」

  「究竟有什麼好回味的,說出來聽聽?」

  「不告訴你。」他笑著道。

  「嘩!」兩個劍客從山涯下飛了起來,躍過兩個人的頭頂,又在三丈見寬的小亭子頂上打了起來。身影飛動,如履平地。打了一半,兩個人忽然同時住了手,雙雙躍到他們面前。

  荷衣只好扶著慕容無風坐了起來。四目相視,那白衣人身材頎長,年歲大約在四十開外,雖然相貌甚是英俊,臉上卻漠然毫無表情,一雙眸子冷冰冰地盯著他們。身旁的黑衣人個子也不矮,正用一雙窄而長的眼睛將他們上下打量。

  荷衣連忙道:「我們只是觀光客,絕不敢有半分打擾。兩位前輩請繼續。」

  「我們來得這麼早,這裡怎麼還會有兩個人?」白衣人淡淡地道。

  「把他們倆個扔下去不就沒有人了?」黑衣人道。

  慕容無風皺了皺眉。

  荷衣勉強地笑了笑,道:「如果兩位想我們快些走,就請把路讓開。」她站起來,扶起了慕容無風。

  兩個人擋著他們的路,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

  慕容無風拄著拐杖,走得極慢,兩人磨蹭了半天,才走到陌生人的面前。

  荷衣剛要張口,慕容無風卻視若無睹地繼續往前走。

  就在他的身子即將撞到白衣劍客的那一刹那,白衣人忽然一閃身,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他這一回沒有扶著荷衣的肩膀,雖只走了兩步,卻居然走得很穩。

  走到前面,他停下來,喚道:「荷衣。」

  愣在一旁的荷衣連忙追上去,扶住他。

  兩人走入小亭,兩個劍客立即跟了上來,偏偏又擋住了她們下山的路。

  荷衣只好將皮褥墊在石凳上,扶著慕容無風坐了下來。

  那兩個陌生人便也坐在另外兩個石凳上。

  「小子,你這媳婦挺厲害啊。她也練劍,對不對?」黑衣人淡淡地笑道。

  慕容無風「嗯」了一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倒是方才用力過度,觸動宿疾,不禁輕輕咳嗽了起來。

  「你們兩個娃兒剛才在幹什麼呢?」黑衣人似笑非笑地道。

  「看日出。」荷衣道。

  「有你們這麼看的麼?」白衣人道。

  荷衣的臉立即紅了,慕容無風卻道:「我們就是這麼看,你管得著麼。」

  「兩位騎馬上來的時候,我們正坐在你們頭頂上呢。」黑衣人道。

  話音未落,荷衣的臉已漲得通紅。

  慕容無風冷冷地道:「我們騎馬也礙了你們的事?若不是無聊,兩位又何必坐在別人的頭頂上偷看?」

  黑衣人的臉變了變,道:「你小子敢這麼說話,找死呢。」

  他的劍擺在石桌上,劍身極窄,中間有一道暗紅色的血槽。

  荷衣道:「你對他說話請客氣些。」

  黑衣人一雙寒冰也似的眸子精光暴漲,道:「對死人說話,不需客氣。」

  「嗆」的一聲,桌上的劍憑空飛了起來,他的眼睛動也沒動,手指在空中一接,輕輕一彈,那劍寒光一閃,便如一柄飛刀一般地直飛了出去。

  天空中傳來一聲哀鳴。

  劍垂直地掉了下來,一隻黑鴉橫貫其中。黑鴉的血濺滿了石桌。

  就在劍快要落到桌面的一刹那,荷衣的身子已飛出了亭外。黑衣人也飛了出去。

  桌上只剩下了那只還在垂死掙扎的鳥。

  慕容無風眼疾手快,拾起黑鴉,擲到數丈之外的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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