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迷俠記 | 上頁 下頁
二三


  「不!先生!你別過來,我……我寧願死也不要你過來!」吳悠緊張地大叫了起來。想不到他竟肯為自己冒險!她的心已緊張得快跳出了胸膛。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子根本受不得奔波?難道你不知道唐門是多麼危險的地方?難道你一點也不顧惜自己?

  「麻煩穀主自己走過來,其它的人請退後十丈。穀主一過來,我們立即放人。」

  荷衣道:「我們怎麼可以相信你?」

  「啊,我差點忘了舍妹的吩咐。請楚姑娘一起過來,路上穀主也好有人照顧。楚姑娘,請。」

  荷衣冷笑:「她當然會記得我。」

  「此事與楚姑娘無關,希望閣下不要節外生枝。」慕容無風看著荷衣,沉聲道。

  「請楚姑娘解劍。」

  荷衣解開劍,扨到路邊。

  「你別過去。」她聽見慕容無風在她身邊小聲地道。

  「我也很想去唐門看一看。」她對他道。

  兩個走到黑衣人面前,荷衣只覺右肩上一涼,已有人在她身上刺入了毒物。頓時間兩隻手都麻痹了起來。黑衣人果然放了吳悠,卻旋風般地把慕容無風和荷衣推到馬車裡,風馳電掣般地駛了出去。

  飛奔著的馬車顛簸得厲害。好象是在走著一條不是路的路。

  有時候,整個車廂騰起來,人就好象被拋到半空。有時候它又歪到一邊,好象只有一邊的輪子在滾。

  外面下著小雨,輕涼中帶著一點濕意。

  車廂很小,狹窄逼人。車窗用黑布蒙起,裡面居然連一隻蠟燭也沒有。

  漆黑不見五指。

  雖然黑暗,她卻知道慕容無風就坐在她的對面。車廂裡並沒有別的人。

  這麼顛簸的馬車,他坐著一定很不舒服。

  聽著他的呼吸,卻是平靜而有致。車外余光閃過時只見一片淡白的衣影,靜月孤輝般地安然從容。

  「你還好麼?」

  黑暗中,她悄悄地問道。

  「還好。」

  聲音也是從容的,好象正坐在自己家的馬車裡。

  沒有別的話了。倒忘了他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車這麼跑,你受不受住?……剛剛才發過病的。」忍不住又問了一聲,完全忘了他的忌諱。

  果然,答非所問地道:「把手伸過來,讓我看看你中的究竟是什麼毒。」

  「哈哈,手是麻的,伸不了。」她滿不在乎地說。

  「你可知道方才你斬了人家一隻手,兩隻眼,唐家的人會怎麼想?」

  「怎麼想?」

  「我手上曾經有過一個得罪唐門的病人,整張臉的臉皮都給他們割了下來。」

  荷衣打了一個冷戰,小聲道:「慕容無風,咱們得逃!」

  「你的腿呢?還能不能動?」他又問。

  「不能。方才是手麻著,現在連腿也麻了!」

  「好罷,」那個人歎了一口氣,「我坐過來。」

  兩個人之間橫著一張桌子,他雙手扶著桌沿,拖著身子,吃力地挪到她身邊。手起鶻落,點了她的幾個穴道。

  點穴的手法甚是怪異,完全沒有內力,卻又完全有效。漸漸地,她手腳都可以活動了。只是,要恢愎氣力卻還要至少再等幾個時辰。

  「我只是把毒素都逼到了你的靈府穴,逃出去之後記得回谷裡找蔡大夫給你解毒。」

  「我們一起走。」她道:「哪有做生意的把主顧丟了只管自己跑了的?」

  那個聲音淡然,卻肯定地道:「你別管我。」

  「那我就不走了。車裡真舒服!我平生最喜歡坐馬車了,坐多久都可以的。」她仰起頭,在黑暗中看著他。然後兩個人的頭又一起望著車門。

  馬車忽然慢了下來。

  居然,漸漸地停了下來。

  門打開了,只聽得「叮」的一聲,鐵杖點地,一人躍進車裡,手上還提著一個燈籠,竟是唐三。

  「兩位坐了這麼久的馬車,該下來歇一歇了。」

  說著,卻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條鐵鍊,咣鐺兩聲將荷衣與慕容無風的手拴在一起。道:「在下早就聞得楚姑娘輕功和劍術都了得,慕容先生也是天下第一神醫,兩位在一起,唐門的毒藥只怕也奈何不了。我們已到了客棧, 今夜只有委屈二位作伴一宿。對了,這鐵鍊是唐門祖傳之物,姑娘如若想將它打開,可是白費心機。 」

  荷衣道:「倒忘了問了,令妹的傷勢……?」

  唐三皺了皺眉,道:「傷勢倒不打緊。這陣子她正在想著姑娘呢。不過請姑娘放心,我已剛剛勸過她。姑娘的臉皮她是不會割的。至於別的地方嘛,這就難說了。對了,等會了下了車,還得請慕容先生給兩位病人看一看傷口。舍弟的雙眼現在還麻煩得很,恐怕有性命之憂。不過有神醫在這裡,我們放心的得很。」

  慕容無風冷冷地道:「治病不難,不過有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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