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抽屜裡有很多的寶石:古玉、翡翠、鑽石、純度極高的各色寶石……總之,價值連城。但是在寶石之間散落著一些雲母形狀的黑色石塊。他正在尋思這會是哪一種貴重的寶石,那石塊在頭頂射燈的照耀下,忽然閃爍了一下。

  他如被雷擊,一下子倒在地上,珠寶撒了一地。但他還有幾分氣力,倒下時,順勢拽住了皮皮的手,將她也拉倒下來。

  皮皮不顧一切地撲上去,雙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但他的雙手也掐在她的脖子上。

  被照石所傷,他的力氣打了折扣,但腕力還是很大,對付皮皮綽綽有餘。

  皮皮一生中就打過兩次架。第一次是和佩佩一起打汪萱,若不是小菊半道上趕來,她們肯定輸了。第二次的對手是田欣,一直沒占上風,若不是家麟將她強行拉走,估計也要落個鼻青臉腫。但皮皮從沒和男孩子打過架,更沒和男人打過。

  趙松的手越收越緊,她非但無法呼吸,連脖子都快被他擰斷了。

  在這當兒,她抽回手,使出最後一點力氣,猛捶了一下他的臉。他的手松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右臂。

  手指鐵鉗般收緊,隨即傳來徹骨的疼痛,她甚至於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一時間,她的臉痛得變了形,極力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腕中抽出來。好不容易抽出半尺,又被他捏住了手腕。

  同樣刺心的疼痛,令她全身都跟著打戰。她騰出左手,瞅准地上的一塊細長如鉤的玉嫉,拾起來狠命地向他眼部戳去。她不曉得原來自己的手那麼狠,力氣也有那麼大,戳得他臉上鮮血亂濺。但他仍然捏著她的腕不放,裡面的骨頭已被捏碎,她的手好像麵團,被他捏來捏去,變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

  一地閃爍的亂石,雲母般層層薄片,頭頂是賀蘭靜霆為了鑒定古玉特別安裝的射燈。

  趙松的力氣越來越弱。最後身子猛地一彈,手鬆懈下來。

  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將更多的照石對準他的頭、他的身子、他的臉扔了過去……

  他的眼睛越鼓越大,眼珠幾乎要掙脫眼眶。但他的身體沒有掙扎,只是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然後全身扭曲、像抽風病人那樣顫抖著。一會兒工夫,仿佛一枚氣泡破裂,他的整個人就從空氣中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衣服和鞋子。

  她站在地上,驚異地看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切,深深地喘息,忘記了痛……

  密室的空中突然飄出了三個亮晶晶的小球。

  一個是淡紫色,一個是天藍色,一個是淺紅色。

  她小心翼翼地抽開另一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水晶瓶。

  右手已完全不聽使喚,她只好用左手。

  跳上桌子,她笨拙地在空中捕捉著這三隻閃閃發光的小球。密室不大,很快,淡紫色和天藍色的小球像兩隻螢火蟲鑽進了水晶瓶。她掂起腳仲長手臂想將那只淺紅色的珠子也撈進來,不料動作太大,那珠了飛下來,碰到她的額上,「曦」的一聲,消失了。

  皮皮愣了十秒鐘,惶恐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瓶。

  賀蘭的元珠是淡紫色的,她親眼見過,不會有錯。

  那麼破裂的這一個,不是趙松的就是青木的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將地上收拾乾淨。將水晶瓶放進一個提包,又從櫃子裡拿出兩支插著神木的香煙,忍著右手的劇痛,泰然地出了地庫。

  這是C市最大的一家銀行私人保管區,每天都有很多人進出。

  出來的時候,恰好另有一撥人也同時出來。她便混跡于人群之中。

  守門的保安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

  到了門口,她掏出那支香煙,對一旁排隊的一個人說:「先生,麻煩借個火……」

  CHAPTER 44 生離死別

  八月的北極並沒有皮皮想像的那樣嚴寒。

  冰原一帶長著絨絨的綠草,低注地區還積著水,幾隻長嘴鳥在樹上快活地鳴叫。

  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但外面的空氣並不冷,她甚至可以不用戴帽子。

  冰原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北冰洋。太陽很低,在地平線上方緩緩滑行,終日不落。

  「夏季是我們一年之中最珍貴的時刻。」在一旁開車的千花說,「八月是我們的秋季,冬季即將來臨。」

  「嗯,夏季並不是很冷。」皮皮脫掉手套。

  一隻白色的毛華在空中滑翔。遠處一道灰色的海灣,巨石土爬滿了橘紅色的藻菌。幾個白影在遠處奔跑。

  她的脊背微微一硬,眼中驀然一濕,指著白影問道:「那就是……」

  「那是北極狼。」

  她汕汕地縮回手,有點慚愧。

  她居然分不清狼和狐狸。

  「我們的皮毛在夏季是灰色的,到了冬季才變成純白。」

  千花說,賀蘭是幸運的。北極的夏季旅鼠成群,極易捕食。如果他到這裡的時候是冬季,估計連一個星期也過不蔔去。

  「你知道這裡的冬天有多冷嗎?」她停下車,幫皮皮背上一個巨大的旅行包,向著荒原的深處行走,「一杯開水潑到半空,還沒落地就變成了冰碴子。」

  說到開水,皮皮發現自己的口很渴,從包裡掏出一瓶水,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下一了半瓶。

  「你的右手怎麼了?」千花問。

  一路上她做任何事只用一隻左手。出於禮貌,千花一直沒有問,到了這裡,終於忍不住。

  「受了點傷。』她淡淡地說。

  她的右臂傷勢嚴重,手腕被趙松擰碎,傷了神經,至今手臂不能抬起。無力伸展,無力抓物,更無法握筆寫字。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極,她沒有去醫院,只是在藥店裡買了些繃帶請人粗糙地包紮了一下,就和千花坐飛機離開了C城。

  手臂很痛,開始的時候是劇痛,一路上她不得不依賴強效的止疼藥。後來就麻木了,反而感覺不到痛了,但也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她們在荒涼而貧癖的山麓上行走。越過平原,越過淺彎,越過草坡,越過山谷。

  一路上皮皮都不敢說話,因為千花正在專心地追蹤賀蘭靜霆的氣息。經過二個多小時的跋涉,千花忽然止步,指著一處僻靜的山坡說:「他應當就在這附近。」

  皮皮的心跳得很快,踞起腳四處眺望,什麼也沒發現。

  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灰色丘陵。

  她回過頭,看了看千花。

  千花閉上眼,在空氣中靜立片刻,忽然轉身向東走去。

  皮皮趕緊跟上。

  山坡上堆滿了巨石,上面爬著斑駁燦爛的石藻。

  撥開亂草,從石中露出一處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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