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一一三


  「可能是緊急的事。,她掏出手機,看了看號碼,按了接聽鍵。才幾秒鐘時間,她的臉就白了。

  「對不起,我得離開一下。」

  她飛快地扣好扣子,從賀蘭的懷裡掙扎出來,拎著包就下車了。

  CHAPTER 37 昂貴的請求

  急救病房中滿是各種監視生命體征的儀器。

  皮皮找到家麟的病床,一旁站著他垂淚的父母。

  心臟病人只能半躺著。家麟的目光己經渙散了,呼吸很淺,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皮皮暗暗心驚,看了一眼悲傷得近乎崩潰的孟阿姨,只得強自鎮定。

  「你媽媽說你正在參加一個晚會。」孟阿姨輕輕說,「本來我不想打擾你——只是,我想你可能願意過來見見家麟,跟他……跟他道別。皮皮的眼淚頓時嘩嘩地往下淌。

  「醫生說……可能就是一兩天了,剛才已經搶救過一次——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一封寫著她名字的信,一張淺藍色的信箋。幾行字,是他親筆寫的:

  「皮皮,我曾經愛過你,但我沒有珍惜。原諒我,那時我太年輕,想要的東西太多。對不起,我曾經那麼深地傷害了你。如果還有來世,我一定不會這麼愚蠢。我會在天堂裡祝你幸福,家麟。」

  她臉色蒼自,默默地看著床中昏迷不醒的人。

  原來他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曾愛過她。

  一切到結束時,都有了答案。

  那一夜,除了進入昏迷狀態的家麟,床邊的人都目不交睫。大家都生怕錯過了他最後的一刻。

  只有皮皮一直垂著頭,反反復複地思考這個詞:來世。

  為什麼一切的遺憾都要等到來世?

  就在此世,不可以嗎?

  天亮時分,病人仍在呼吸,雖然已經非常吃力。皮皮擦乾眼淚,對家麟的媽媽說:「孟阿姨,我想帶家麟去一個地方……」

  閒庭街56號。

  沒有鎖,她知道他在家。

  敲了門他果然出來了,像往常那樣,穿著件亞麻襯衣,立在門框下。朝陽照著他的臉,逆著光,皮皮覺得賀蘭靜霆在觀察她,過了幾秒才意識到這個時間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等著她開口印證自己的猜測。

  霎時間,她卻失去了開口的勇氣。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她想說,賀蘭,你不要生氣也不要疑心,我只是想來求你幫個忙。想了想,鑒於自己一周前的表現,這樣說肯定打動不了他。

  因此,她張開口,躊躇了一蔔,又閉上了。

  所幸他並沒有讓她說下去。他仲手摸了摸她的臉,摸到濕濕的眼淚,用手指替她擦了擦,問道:「人在哪裡?"

  她怔怔地盯著他,過了片刻,說:「在計程車上。」

  「我需要三十天的時間。」他淡淡地吩咐,「好了我會給你打電話。三十天內,你不要來這裡,也不要找我。」

  說罷,他去開了計程車的後門,將昏迷中的家麟從後座抱了出來。儘管是重症,全身浮腫的家麟並不輕,而賀蘭抱著他卻顯得不費力氣。他大步流星地走進門內,將門關上。

  皮皮連忙用力捶門,又將他叫了出來。

  「還有什麼吩咐嗎?」

  她聽見自己的心狂跳,聽見自己因緊張而唯唯地喘息。她急切地說:「賀蘭,你自己不會有事吧?聽我說,我不是讓你一命換一命。只是想請你幫他一下,如果……你能夠的話。我……我不想你受傷。你……你會受傷嗎?"

  他審視著她,半晌,他忽然間笑了。

  「哪有那麼嚴重?」,他說,「一命換一命?我會那麼大方嗎?對了,我問你,為什麼我給你的銀行卡從來不用?你缺錢為什麼不來找我?」原來他還為田欣的話耿耿於懷。皮皮的臉一陣發灰,生怕不小心說錯了話觸怒了他,葬送了家麟的性命,於是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我,是我媽媽找家麟要的錢。我不知道有這事兒,後來知道了,把錢還給他了,估計己經晚了。」怕他多心,她趕緊又說,「上個月我自己去了趟華泰珠寶,看中了一款戒指,翡翠的,貨號是三一七二七。我不敢買,怕是假貨,想等你來一起看。還有,你看過廚房沒?」

  他眉頭一皺:「廚房?廚房怎麼了?"

  「我買了好多碗,兩套碟子,還有一個電飯煲,都放到櫃子裡啦。我還試好了婚紗,拍了照放在書桌的抽屜裡。還有,我和吉祥鳥影樓說好了拍全套婚照,他願意給我們九折,我非要八五折,磨了老闆一下午才答應。」

  這些當然都是真的。考完試後,皮皮的確興奮地張羅過自己的婚事,沒事兒就逛商場,買這買那,一連下了兒筆訂單,把自己攢的錢花得差不多了。可是這事兒不能在這個時候提,一提越發顯得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果然,賀蘭靜霆雙眉一挑,不以為然:「你是怕我不給家麟治病才這麼說的吧?"

  「不是的!」,她大聲申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

  她想說,「我愛你!」可是話沒出口忽然停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講的不全是真話。她也能隱隱猜到賀蘭治療家麟的代價會是什麼。在這種時候向他表白,非但顯得可笑,而且還很無恥。

  「我——」

  捕捉到她口吻間的猶疑,賀蘭靜霆的眼睛眯了起來。

  皮皮羞愧的心思當然經不起這樣嚴厲的打量,她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努力糾正自己的窘態,想讓這表白顯得既宏人又莊嚴:「我是說……我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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