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八八


  「他身邊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嗎?」

  那邊遲疑了一下,「這倒不是。他偶爾會帶女伴參加PARTY,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除了千花,其他的幾位元我們都不認識。

  「那麼你最近的一次見他帶女伴是什麼時候?」

  「我想想。……嗯,三十年前吧。是個挺乖巧的女孩子,白白淨淨的,很害羞,從頭到尾都沒怎麼說話,看樣子還不到十八歲。那女孩身子好像有病,風一吹就咳嗽,賀蘭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致。」

  「後來呢?後來你還見過她嗎?」

  「沒有了。」

  「你還記得那女孩子的名字嗎?」

  「嗯……她說她叫宋貽,住在北京。人挺和氣的,還送了我一個毛主席像章呢。」

  「宋貽?你確信她是狐族的嗎?」

  「這個……本來我一直確信的。既然你不是狐族的,那她也有可能不是。反正她的手上也戴著賀蘭的媚珠,身上也被種了香,憑我們是分辨不出來的。」

  皮皮聽見門外有動靜,搶著問了最後一句話:「湄湄姐,那你知道賀蘭最喜歡的是什麼嗎?」

  那邊停頓了一下,說:「祭司大人麼,當然最喜歡儀式啦。」

  儀式?什麼儀式?皮皮不能多問,腳步聲近了,她說了句「下次再聊」就匆匆地掛了電話。

  果然是賀蘭靜霆端著茶託走進來,辨認她的方向,準確地將茶杯遞到她手中:「剛接到飛機場的電話,我們的飛機晚點兩個小時。」

  機票是下午兩點的。皮皮看了看表,現在才上午九點。於是說:「那我還是回家一趟比較好,出門旅行,好歹得拿點換洗的衣服。」

  賀蘭靜霆忖了一忖,點點頭:「也好。既然回去,就順便把戶口本也拿出來。」

  「戶口……本?」她一頭霧水:「要戶口本作什麼?坐飛機有身份證就可以了。」

  他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翠綠的窗簾半卷著,只有半邊臉有光,影子印在米色的牆上,是個漂亮的剪影。他舒展著雙眉,用手指撫摸著扶手上的雕紋,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還有這麼長的時間,怎麼打發呢?不如我們就去登記吧。」

  登記!

  皮皮的腦袋一下爆掉了:「什麼登記?」

  沙發上的人對她驚訝的態度明顯地不悅:「當然是結婚登記。」

  皮皮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今天驚愕的次數太多,下巴有點發酸。

  原來祭司大人喜歡儀式,喜歡的就是這儀式啊?

  這也太快了吧?還沒登堂就要入室,皮皮心中叫苦不迭,天啊地啊爹啊娘啊地呼喚著。

  答應嫁人是一回事,結婚是另一回事,皮皮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有個漫長的過程。具體到賀蘭靜霆,就是要培養深厚的感情。因為皮皮從沒想過這一生除了家麟她還會嫁給另一個人。所以嫁誰她都沒有準備好,嫁誰都不如嫁給家麟。既然家麟不要她了,她嫁誰也是嫁,也就不那麼挑剔了。這正好說明一個人的愛情是不能受打擊的,受了打擊容易把婚姻當兒戲。不是嗎?如果她不那麼荒唐透頂,怎麼會連狐仙都肯嫁了呢。且不說門不當戶不對,這種群都亂掉了。

  於是乎,皮皮鬱悶了,跺跺腳,她嚷嚷開了:「噯!賀蘭靜霆,我怎麼越看你越像個騙子啊。」

  「我怎麼是騙子了?」

  「你瞭解人類文化嗎?結婚這是咱倆的事兒嗎?告訴你,這是一大群人的事兒。我得先問我爸、我媽、還有我奶奶。你得找位長輩上門提親,然後商量日子辦婚禮、請客、喝酒、鬧洞房、回門……這麼大的事,怎麼能隨便呢!」

  皮皮關於是結婚的所有知識都來自於她住的廠區。這幾年她身邊結婚的親朋好友不乏其人。無論是哪一位,婚禮都辦得張鑼旗鼓、熱熱鬧鬧,從策劃到搞定花掉幾個月的功夫,不少新郎忙到結婚那天都累垮了,不得不到醫院打吊針哩。最馬虎的一對沒辦婚禮也去了麗江度蜜月。皮皮越想越委曲,她一沒失身,二沒懷孕,三不是二奶,從頭到腳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怎麼能這樣偷偷摸摸地和人登記呢?

  再說賀蘭靜霆又不是陶家麟,如果是陶家麟她關皮皮私奔都可以的。

  見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賀蘭靜霆好脾氣地解釋:「這不矛盾啊。咱們先登記,然後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保證配合。」

  不管他怎麼說,皮皮繼續往下數落:「婚紗照總得拍吧?」

  「……」

  「伴郞伴娘總要請吧?」

  「……」

  「總要有蜜月吧?」

  「……」

  皮皮越想越多,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還有——我還沒問過你的婚史呢,你這是第幾婚了?十幾婚了吧!」

  「我未婚。」

  「真的假的?九百多歲了你還未婚,是棵樹都結婚了!」

  「我甚至是處男。」

  皮皮窘倒了,咽了咽口水,有氣無力地說:「難怪你功力那麼高,原來你練的是童子功啊。」

  「所以我要今天登記。」 賀蘭靜霆說,「你好不容易答應了我,萬一改主意我就慘了。」

  「改主意?才不會呢!我說話算話。賀蘭靜霆,我可以嫁給你,但不能這麼隨便就嫁啦。就是這樣!你耐心點!」

  她還要慷慨陳詞,面前的人忽然站起來,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低聲請求:「皮皮,九百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做你的合法夫君。我還不夠有耐心嗎?你能體量我的心情嗎?」

  什麼是柔情似水,什麼是佳期如夢,這個就是啊。皮皮被他的聲音蠱惑了:「人家不是答應嫁你了嗎……」

  然後蠱惑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強硬:「你現在就得嫁給我。馬上。一分鐘也不能等。」

  他們坐著出租回到皮皮家,家中無人,連奶奶都出去買菜了。皮皮一臉黑線地偷出了戶口本,和賀蘭靜霆一起去了她們那個區的婚姻登記處。

  好在是週一,排隊的人不是很多。

  「你不怕婚檢嗎?」皮皮心裡煩,一張口就冒酸水,「萬一人家檢查出來你是一隻——」

  「現在不婚檢。我有個同事上周剛剛結婚。他說,只要證明我們既不是直系血親,三代以內也沒有旁系的血親關係就可以了。」賀蘭靜霆微微一笑,回答得頭頭是道。

  「我們當然沒有啦,別說三代之內沒有,一千代之內也沒有。」皮皮冷笑。笑到一半,嘴被賀蘭靜霆捂住:「噯,在結婚登記處的門口拌嘴,這不吉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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