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七二


  「沒什麼好恨的,」賀蘭靜霆側過頭來看她,眼神很空洞:「我和他是一樣的人。早晚也會把給你吃了。」「你不是。」皮皮肯定的說。 「我是。」「肯定不是。」

  「你怎麼知道不是?」 「如果你想吃掉我,早就吃了。」

  「沒到時候。」

  「呵呵,賀蘭,你真可愛。」 「什麼?」

  「你真可愛。……你捨不得吃我吧。

  「要不這樣,今天我先吃掉你的手指吧。」他把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口中輕輕地咬。

  沒有半點恐懼,她忽然緊緊地抱住他:「我喜歡你,賀蘭靜霆。告訴我,我的某個前世是不是你的媽媽?」他連忙將她的手指吐出來:「呸!呸!噁心死了!」

  32

  汽車停在青年路101號,建行C城分行.

  皮皮頓時有些不自在。

  這銀行就在報社旁邊,同一條街,隔了兩家商店,和報社關係密切,皮皮每月都從那裡領工資。

  果不其然。一進大門迎面遇到皮皮的兩位同事:財務部的小岳和小方,一個是會計一個是出納。因她們住同一間宿舍,就在皮皮的斜對門,素日往來甚多,所以頗為相熟。

  避之不及,皮皮硬著頭皮打了一聲招呼。

  豈料這兩人雖是一路笑著迎面走來,其實未曾注意到她,這麼一「嗨」,欲蓋彌彰,兩人同時尖叫起來:

  「皮皮!出什麼事啦?你的頭髮哪裡去了!」

  這一叫引得大廳裡排隊的人紛紛側目,眾人的眼光在皮皮的頭頂上溜來溜去。

  「你病了嗎,皮皮?」小方抓住皮皮的手,連聲問道。

  「嗯——啊——那個——」

  一向有急智的她這回也沒轍,一面苦惱地思索著一面捏捏賀蘭靜霆的手心,指望他能救駕。可是抬頭看,卻發現賀蘭靜霆比她還要愁眉緊鎖、茫然若失。

  「沒病。」皮皮舔舔乾枯的嘴唇,眼珠滴溜溜一轉,呵呵笑道,「你們忘了,上個月咱們社不是參加了一次癌症基金會的捐款活動?為了鼓勵病人抵抗癌症, 我決定剃髮支持!」一面說,一面舉了舉拳頭,做個青年志願者的手勢:「嘿喲!」

  小嶽以手捂胸,笑得東倒西歪:「哎呀皮皮,你可真捨得這一頭青絲啊。要支持病人,多捐錢不就完了?犯不著付出頭髮的代價吧?——剛才差點嚇死我,還以為你得了癌症了呢。皮皮不要老是這麼一驚一咋的好不好?」

  「你亂講哎,我天天跑步,怎會身體不好?」謊圓過去不,皮皮松了一口氣,「介紹一下,這位是賀蘭先生,我的朋友。」

  三人互相握手,問候幾句。

  小方附耳過去,悄悄對皮皮予:「唉,真是舊情難忘啊。喜歡家麟也犯不著找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吧?」

  皮皮驚悚地看著她,怔了怔,轉頭瞄了賀蘭靜霆一眼,壓低嗓門:「一模一樣?我不覺得啊,哪點像了?他倆只是個頭相似而已。」

  「不信就算不。」小方笑不笑,拖著小嶽的手飄飄然地走了,走了兩步,掉過頭來,對皮皮眨眨眼。

  穿過大廳,一位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到銀行地下儲藏室取玉璜,然後徑直上二樓的一間私人會客室。皮皮故意找張賀蘭靜霆對面的椅子上,趁著他與客人交談之際,悄悄打量他的臉。

  看來看去,還是沒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相似之處,除了他們都長得挺英俊。賀蘭比家麟瘦,看上去比家麟高。兩人的眉宇遠看上去都很分明,可是賀蘭的鼻樑更加挺直,太直,有冷酷的味道。瞳孔顏色也比家麟深,漆黑得不見亮光,看人有些森冷,透著股捉摸不透的神秘。再加上他老戴副寬大的墨鏡,幾乎罩住半張臉,像極傳中的職業殺手。

  現在,連皮皮都承認,賀蘭靜霆與陶家麟最大的區別正是在副墨鏡上。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賀蘭靜霆在皮皮心目中的印象只有三:,一、戴著墨鏡;二,怕狗;三,走路常常牽著的她手。

  等她終於明白這就是她第一天見到賀蘭的印象時,古董交易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結束。

  那位潘先生五十來歲,圓圓的臉上有兩個大大的眼泡,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他拿著聚光電筒將玉璜反復查看,又掂了掂重量,就點點頭。在此之前他們可能還談了些別的,不過皮皮都沒往心裡去。對方驗貨完畢立即交了匯票,皮皮一陣小跑地到櫃檯將匯票存入賀蘭靜霆的帳號。一切驗明無誤之後,潘先生便提著那只裝著玉璜的錦盒乘車離去,仿佛是公務一般,從頭至尾,無一句多餘的話。

  一直顧著比較兩人的相貌,出了銀行的大門,皮皮頭腦還是亂的,再看賀蘭靜霆時視覺都分裂了,整個人都成一副畢卡索的畫。到這時,她終於承認,兩個人是長得有些象,而且是越看越象。她恨不得馬上找到個相機把賀蘭靜霆拍下來,拿回家裡和家麟的照片仔細對照。

  「現在你的事兒辦完,總可以回家了吧。」。

  「七點半我有個飯局,是我請客。」賀蘭靜霆。

  皮皮搖頭:「那你自己去吧,我要休息。我的宿舍就在這條街的後面。」

  「不行,你得陪我去。」

  「我真的累了。」

  「那我陪你回宿舍。」

  「嗯……嗯……我剛才是有點累,可能是暈車吧,現在好了。」皮皮趕緊說。

  事實是這樣的。

  皮皮的宿舍裡掛了不少家麟的照片,當然不是刻意掛上的。家麟喜歡攝影,出國讀書做TA掙的第一筆外快就買了個尼康的相機。他會偶爾寄照片給她,大部分是風景和花卉,偶爾也會寄兩張自己的近照,瀑布之下大樹旁邊,浩然龐大的背景之下淡淡小小的一個人影,穿著各種顏色的T恤,臉色模糊難辨。皮皮覺得這些照片很美,風景都是異域的,宿舍的牆壁那麼白,那麼空,總得有個裝飾吧?從傢俱城買裝飾畫動輒幾百塊,不如買幾個相框裝上,也是很好的點綴。

  於是床邊的牆上便掛滿相框。睡前眯眼斜睨,就好像皮皮自己也曾這樣眯著眼對著相機,從一個孔裡看見一樣的風景。

  商量了半天,賀蘭靜霆提出要去西街的遊樂場坐摩天輪,皮皮則堅持要看電影,兩人便去了不遠處的電影院。時間不湊巧,皮皮想看的古裝片沒有,只有一個新上映的間諜片,打打殺殺很是熱鬧。柔軟寬大的情侶座,皮皮靠上去就睡著了。懵懵懂懂地睡了很久,睜開眼發現自己窩在賀蘭靜霆的懷裡,間諜片早完了,換成另個動作片。

  皮皮坐直身子,輕聲問道:「對不起,我實在太困了,我睡了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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