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五四


  他的手臂牢牢地圈在皮皮的頸上,濃密的鬍子發出一股難聞的酸味。他的身子緊緊地貼著她的腰,還不懷好意地扭動了一下。

  雖然近在咫尺,賀蘭靜霆並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眼晴卻漸漸地眯了起來。

  就在此時,皮皮的身子猛然一轉,右手扣住了那大鬍子拿刀的手,一腳踹過去,將他踢了個趔趄!那人也不遲疑,拿著刀就向她撲過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誰也沒有料到。一切都進行得太快,誰也沒看清。只見大鬍子的身子連同他的刀忽然間便飛了出去,越過一人多高的路欄,落到車來車往的馬路上。

  從各個方向傳來緊急的刹車聲,接著便是一聲慘叫,那人似乎被撞了,身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便一動不動了。

  剩下的兩個人完全呆住了,怔怔地望著賀蘭靜霆,張大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想,你們的朋友剛剛出了車禍。」賀蘭靜霆淡淡地道,「兩位是不是也想出點車禍?」

  兩個人如同大白天見了鬼一般,扔下錢和卡,拔腿就跑。

  直到此時,皮皮才感到頸上火剌剌地有點痛。用手一摸,摸到一些血,那個人的刀還是劃傷了她。

  可是令她納悶的是,賀蘭靜霆的左手仍然吊在吊臂裡。難道他只用一隻手就把那一百多斤的人扔了出去?太不可思議了。武俠小說也不是這樣寫的啊。

  她拾起地上的錢和卡交給他,認真地說:「剛才的事,謝謝你。」

  「你受傷了?」他轉過身來,正對著她的臉,問道。

  「一點小傷。不要緊。」她到錢包裡找創可貼,找來找去找不到。

  「你介意我來幫你止血嗎?」

  「哦?你會?當然不介意。」皮皮笑了笑,「你身上有煙嗎?煙葉能止血。」

  「我有更好的辦法。」他拉著她走到一個牆腳。

  然後,他雙手托著她的腮,頭低了下去。冰涼的嘴唇劃過她的鼻尖,停留在她的傷口上,在那裡輕輕地吮吸。他的動作很輕柔,卻是來來回回的,好像一隻貓在舔一碗蜂蜜。

  皮皮渾身一震,幾乎發起抖來。不禁懷疑面前的人究竟是狐狸還是吸血鬼。

  這是什麼?是療傷嗎?她的傷口本來有點痛,被他芳香的氣息一吹,立時變得癢酥酥的。他們的身體挨得更近,近到可以感覺到他塊狀的胸肌。而且,他幾乎是擁抱著她的。

  皮皮心裡一陣慌張,手無處可放,死死地抓住他的頭髮。

  「哦……嗯……是這樣啊……」她面紅耳赤,渾身發軟。

  「動物麼,不都是這樣……」

  「需要……需要很長時間嗎?」

  「一會兒就好。」

  25

  到底,那天晚上皮皮沒有跟著賀蘭靜霆去閒庭街。

  雖然賀蘭靜霆英勇地救了她,可後面發生的事卻讓她覺得情形不妙。因此她謊稱要準備考試,將賀蘭送到山下,替他叫了一輛出租,便離開了。回到家後她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對著鏡子檢查頸上的傷口。一道淺淺的紅線,像被鉛筆劃了一下,已經完全癒合了。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那道傷痕,回憶他唇齒之間的一絲絲甜美印跡,心中那個堅硬的核正在悄悄地變軟。可是當她看見鏡子裡面出現的那張毫無特色的臉,她又感到一陣氣餒,心頭湧起了種種疑慮。無論是長相還是家世,她都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或許她能夠吸引他的,只是自己的肝臟吧。何況,她也不能確定在賀蘭靜霆英俊的皮囊下面會是些什麼。張牙舞爪的野獸嗎?千年不散的陰魂嗎?他會一直糾纏她嗎?她會愛上他嗎?如果真的愛上了,他會吃掉她嗎?

  她害怕第二天會收到賀蘭靜霆的電話,會藉口救了她讓她做各種各樣的事,比如曬月亮之類。結果她白白緊張了一天,賀蘭靜霆根本沒來找她。接下來,整整兩個月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皮皮松下一口氣之餘,禁不住又有些好奇,從好奇裡,又滋生出一點期待。

  四月中旬的一天,她正在總編室裡統計記者的稿件,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她拿起聽筒,很職業地自報家門:「你好,C城晚報總編室。」

  「嗨,皮皮。」那端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嗨——」皮皮一時沒聽出來,因為背景有些吵,「請問您是哪位?」

  「賀蘭靜霆。」

  「哦!賀蘭你好!」不知為什麼,聽見他的聲音皮皮有點興高采烈,等她覺察到這一點,連忙將嗓音壓低:「找我有事兒嗎?」

  「晚上我有群朋友要去森林公園春遊,大家一起燒烤、打球,很多人,很熱鬧,你願意來玩嗎?」

  「幾點鐘呀?」

  「八點半。」

  「好哦。需要我帶什麼去嗎?」

  「不需要,你人來了就可以了。對不起,這麼晚通知你。本來是下周的,有幾個人說來不了,就提前了。」

  「沒問題。是西邊的那個觀音湖國家森林公園嗎?」

  「對。七點半我到你宿舍來接你,可以嗎?開車大約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好的,到時候見。」

  放下電話,皮皮的心砰砰亂跳。她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不得不承認,皮皮好久沒有約會了。除了報社的年終晚會,也沒參加過任何派對。她像個地道的失戀者那樣天天悶在屋裡,杜絕一切社交,除了學習、鍛煉、GOOGLE家麟的行蹤,心無旁騖。

  下班之前皮皮趕緊給佩佩打了電話請求援助:「佩佩今晚我有party,怎麼穿衣服,你過來給我參謀參謀!」

  「Party! 你現在肯party了?」認識佩佩之後,皮皮才知道Party原來是可以用作動詞的。電話那頭佩佩嚷開了,「上個星期我讓你來我的party你為什麼不來?我還說給你介紹個人呢,你也不感興趣。話說,你現在有興趣嗎?我讓他給call你好不好?人家條件很不錯喲。放心放心,不是演藝圈也不在宣傳口,記者多花心啊,千萬不要碰。那人姓徐,是個醫生,腦外科的,年紀輕輕便是副主任醫師,有房有車,掙得可多了。」

  「沒興趣。條件不錯你自己要吧。」到底是好朋友,不需要虛偽的應酬,皮皮一句話就駁回了。倒不是皮皮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不關心。和家麟分手之後,佩佩曾經給皮皮介紹過兩次物件。男方的條件都不錯,一位是電視臺的編輯,一位是大學的體育老師。磨不開老朋友的面子,皮皮硬著頭皮去相親。她心裡也勸自己,不能一輩子都掉在家麟這個坑裡嘛,新的生活還是要開始。哪知「開始」這麼難!那兩位男士都沒看上皮皮,見了面客氣地交談了幾句走人了,沒下文了,回頭連個電話也不打。皮皮窘,佩佩更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己失了職。經過一番仔細分析,她和小菊同時認為皮皮需要換一換口味。也許她來自工人階級,對工人階級出身的男人會更有好感。於是,小菊牽線,把自己的表哥小蔡,一位英俊的出租司機,介紹給了皮皮。皮皮也去見了面,頭幾次對那人印象不錯,詼諧可愛,力大無窮,幫皮皮家換過幾次煤氣,兩人還到公園去劃過船。後來在一次談話中皮皮不小心提到自己考研的事,那位司機就不自在了。緊接著就失去了聯繫。 後來一打聽,他倒不是嫌皮皮人不好,而是對學歷高的女人心存畏懼,怕成家之後自己沒地位。皮皮覺得十分沮喪,以後旦凡有這種事,一律不見面,直接拒絕。

  說來說去還得怪家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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