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左耳終結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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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離開了我的身子,坐直了,從包裡拿出一瓶藥,倒出一大把往嘴裡塞。我吃驚地問她:「你幹嘛?吃這麼多藥?」 「我不舒服。」她說。 「你神經!」我罵她,罵完後,我拿起她的藥瓶,把車窗打開,當機立斷地扔了出去。 「你別丟下我。」她低聲下氣地說。 「你他媽再廢話一句我就立馬跳車!」這種女人,想不跟她流氓都不行! 她終於噤聲。 「許帥,你能不能學得稍微穩重點?」那晚,蔣皎趴在我的身上輕聲問我。 我抽著一根煙問她:「什麼叫穩重?」 她說:「你讀書的時候語文成績可老拿班上第一名。」 「好漢不提當年勇。」 她咕咕地笑起來:「我還記得你那時候被人追,就差躲到男廁所裡去。那個技校的女生,叫什麼吧啦的……」 「行了!」我打斷她。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點了一根煙,慢悠悠地問道:「是不敢提呢,還是不想提?」 「以後不許再去那家西餐廳。」我說。 「為何?」她跟我裝傻。 「你別侮辱我的智商。」我的臉色沉下去,「我的腦子還能思考。」 她還算乖巧,及時換了話題:「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真他媽的快,那時候我們肯定想不到,今天的我們是這個樣子的,你說對不對?」 倒也是。 那時的我是個滿懷豪情的好少年,理想一抓一大把,怎會想到會有今時今日的淪落。蔣皎忽然問起我一個巨深沉的問題,她說:「許帥,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 「受罪。」我說。 她哈哈地笑起來:「記住,要讓別人受罪,這才叫本事。」 我用勁捏住她的胳膊,她哇哇大叫起來,等她臉色都青了我才放開她,輕鬆地說:「多謝賜教。我明白了。」 蔣皎看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嘟著嘴撒嬌地看著我。老實說,她算得上是個美女,我還記得她穿著藍色校服,紮了小辮,坐在課桌上奮筆疾書的樣子。如果十八歲那一年,我跟她初戀,一起看流星,說願望,我們未必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但現在,她是她,我是我,我們就算是面對面,也永遠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5 第一次見到夏米米,是在一次自助晚餐會上。 那是一次圈內人小型的聚會,蔣皎不知在哪裡給我弄來了一張請柬,上面還堂而皇之地寫上了我的大名:許弋。於是我就堂而皇之地跟著她混了進去。 其實我短短時間已經在他們圈內小有名氣,蔣皎的錢很好地包裝了我,加上一些小報記者的大力配合,我差不多就成了傳說中某個富豪的公子,整天啥事兒也不幹,一顆癡心吊在蔣美女的身上。 我在網上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差點笑背過氣去。蔣皎咬著一個蘋果,裝作膽怯怯地說:「許帥,你不會生氣吧,你也知道現在這些記者的素質……」 「得了吧。」我打斷她,「你在我面前裝有意思嗎?」 「你說什麼?」她瞪著眼作繼續不明白狀。 我伸出手:「煙的侍候!」 她乖乖遞上煙,替我點上。 我只祈禱我遠在家鄉的父親不要看到這麼一條新聞,他的事業剛剛重新起步,春風得意,受此打擊,不知道會不會半路吐血。 我不是沒想過離開北京,但在蔣皎的挽留下一拖再拖,而且比較要命的是,我發現我竟然喜歡上了出入那些高檔的場所和那些毫無意義的PARTY.這種假像的繁華我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厭倦,甚至還有些上癮。那天也是這樣一場酒會,有真正的富豪請客,去的都是娛樂圈的一些歌手和音樂人。但我和蔣皎進去沒多久就因為一件小事開始吵架。那件事情真的很小,就是小凡當時去了洗手間,而我呢,不太願意在她應酬的時候替她看著她的LV的美麗包包。 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 我哼哼:「我他媽又不是你的跟班,憑啥要替你拎包?」 她壓低聲音糾正我:「不是拎,是讓你替我看著。」 「一邊去,不看!」 我們僵持著,有人過來招呼她,她用刀一樣的眼神刷刷刷地看了我兩秒鐘,拎著她的包跟人走開了。 我掉轉頭就看到了夏米米,她短髮,不施粉黛,穿條簡單的裙子,吃蛋糕的時候,還舔手指,神情和一個孩童無異。我很少聽流行歌曲,所以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夏米米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夏米米。她和電視上廣告上完全的不同,簡直就是兩個人。我一直以為,她是跟著某某某進來混飯吃的小娃娃。在我看著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著我,我們對視了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認輸先轉開目光。她忽然對著我,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神情可愛之極。 我當時就來了精神。 直到她的經紀人走過來,擋住了我們彼此的視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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