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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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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說,「你看看這款諾基亞,性價比不錯。」 「噢,算了。明天再來看!」尤他推開我,急急忙忙地追隨那女孩而去了。 哦呵呵,妹妹。 經理把當天的費用結給我,告訴我可以下班了,她問我:「明天還來嗎?」 「來,」我說,「站完最後一班崗!」說完,我捏著八十塊錢給她敬個禮,出了商場的大門。 比起冷氣十足的商場來說,外面還是顯得悶熱。我站了一天的櫃檯,小腿肚不僅發酸還有些發顫,喉嚨裡幹得直冒煙,於是我跑到商場外面的一個小冷飲店,要了一大杯冰可樂,坐到公車月臺旁邊的臺階上喝起來。 轉頭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她,她就站在我身邊。嚇了我好大的一跳。她還是拎著那個口袋,穿著她純白色的小裙子,在吃一支彩色的霜淇淋,只是尤他不見了。 我心情不錯,於是吹了一聲口哨,問她:「你哥哥呢?」 她的臉微紅了,看上去很可愛。不過她接下來並沒有表現得像我想像中的那麼膽小畏縮,而是輕快地調皮地回答我說:「我把他甩掉啦。」 「哎,你要記住,不要隨時隨地甩掉一個願意對你好的男人,你會後悔的。」我說完,把手中的口樂杯子捏碎了,往地上一扔。 她看我一眼,替我把杯子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 我點燃一根煙,眯起眼睛笑著看她,她轉開了目光。剛好公車來了,她跳上了車,是五路,我要坐的不是這班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身不由已地跟著她上了車。 車上人很多,沒有座位,她個子不高,拉著吊環的手顯得有些吃力。我站到她的身邊對她說:「要是袋子裡沒什麼寶貝,讓我替你拎著可好?」 她不回答我,把袋子捏得緊緊的。 「給我!」我一面伸手一面命令地說。 她堅持著不回應,但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緊張。 我覺得有趣,於是逗她說:「你不給我也行,那我就牽著你的手吧。」 我的手還沒完全碰到她的手,袋子應聲而落,帶著她的體溫落到了我的手中,還真是沉。我俯身問她:「買這麼多筆記本,寫日記嗎?」 她不理我。 我說:「問你話呢?」 她仰起小臉問我:「難道你問我我就非要答嗎?」我們的臉隔得很近,公車一搖一晃間,就隔得更近了,黃昏的陽光照著她雪白的皮膚。她的皮膚真的很好,和蔣皎不同,和很多的女孩都不同,一塵不染的透明。還有那雙眼睛,清澈得簡直不可思議。見我一直盯著她看,她的臉又紅了,還是微紅,微紅的臉洩露她內心的慌亂,但她一直強撐著不肯投降,倔強地不肯轉開眼光。 真有趣,不是嗎? 她在下一站跳下了車,我跟著她跳下了車。 「謝謝你。」她說,「把袋子給我吧。」 「萬一我不跟著你下車呢?」我說。 「那你一開始就不會跟著我了,」她胸有成竹地說,「你回家應該坐十一路,不是嗎?」 「哦呀,」我說,「聯邦密探,請問你家是住在這裡的嗎?」 「不是,」她手往前一指說,「前面一站才是我家。」 「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裡下?」 「我不告訴你。」她說。 我暈。 我把手臂抱起來,在黃昏的夜色裡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奇怪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小姑娘。她忽然又問我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你餓了嗎?」 我想了想說:「有點。」 「你跟我來。」她說。 一向不可一世的張漾就這樣跟著一個小姑娘,並替她拎著一大袋子東西往前走了。我沒有時間來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奇心真是人類最大的天敵,我就這樣一路隨她而去,直到她帶我走進我以前常常去的那個拉麵館。 「你替我拎東西,我請你吃拉麵。」她回轉身來對我說。 這是一個我熟悉的地方,雖然我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再來過。 我在牆角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來,她要了兩碗牛肉拉麵,坐到我的對面。把其中的一碗推到我面前。我往碗里加了一大把香菜,她忽然伸出手來,把我碗裡的香菜抓了一大把放到她的碗裡,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始拌面,並吃起來。 「這裡這麼多香菜,你幹嗎偏偏抓我碗裡的?」我問她。 她輕笑著說:「你不知道了吧,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別人的東西總是好的。」 我沉默半響,然後問:「是吧啦嗎?」 「吧啦很喜歡吃這裡的拉麵。」她說,「我在這裡遇到過你和她,但是你肯定不記得了。」 「是的,」我說,「我不記得了。」 「你那天去看她,在山上淋到雨了吧,」她說,「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感冒。」 「你為什麼關心我?」 「我不告訴你。」她又是這一句。 她低頭吃她的面,吃著吃著她抬起頭來看著我說:「怎麼你動也不動,你不是說餓了嗎?」 我說:「我常常這樣,很餓,但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她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伸長了手臂,替我把麵條拌好,溫柔地說:「你快吃吧,麵條軟了,就不會好吃了。」 「你叫什麼?」我問她。 「李珥。」她說,「木子李,王字旁加個耳朵的耳。」 「尤他真的是你哥哥嗎?」 「不是。」她說。 「那是你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堅決地說,「我不談戀愛。」 「你知道嗎,我很羡慕尤他,他考上清華了,那是我的理想。」 她像模像樣地安慰我:「你的學校也不錯啊,不是人人都能進清華的。」 我又點燃了一根煙,並把煙盒遞到她面前去。她搖搖頭,認真地說:「抽煙對身體不好,你要少抽。」 我對著她欠了欠身。然後我狼吞虎嚥地吃完了一碗面。 她從包裡拿出紙巾來遞給我。如果現在有認得的人進來,多半會認為我跟她有暖昧的關係,但她很坦然自若。 那夜我堅持要送她回家。 她則堅持要走拉麵館後面的那條小路,那條路旁邊的房子已經建成了,有了路燈不說,路的兩邊還種了一些小花小草,但除了附近居民,走的人並不多。我跟她一前一後地走著,到了前面的一個地方,她忽然停了下來,問我:「你還記得這裡麼?」 「記得。」我說。 「那一次你在這裡揍她,是我把你拉開的。」 我強忍內心的慌亂調侃道:「要是我今天在這裡揍你,你說會有誰來拉呢?」 「你不會的。」她說。 「為什麼這麼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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