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校服的裙擺 | 上頁 下頁 |
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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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兩個字,讓伊藍的淚猝不及妨地流下來,止也止不住。他抽了紙巾,遞給她,溫和地說:「一見我就哭,這麼不給面子?」 伊藍只是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在郊外停了下來,天黑了,遠處的燈光開始一點一點地亮起,他對伊藍說:「這裡空氣不錯,下來走走?」說完,他先行下了車。然後走到車子這邊來,替伊藍拉開車門說:「來。」 伊藍低著頭下了車,他就站在伊藍的面前,對她說:「我們有多久沒見?兩年,還是三年?我老了,不記得!」 伊藍一拳頭朝著他的胸口打去,這一拳頭打得突然,他差一點兒沒站穩,伊藍還不甘休,又撲上去打,他終於抓住伊藍的雙手,喘著氣問:「小丫頭,你想幹什麼?」 手不能動了,伊藍就用腳踢,心裡的恨,只有這樣才可以得到排解。 他終於擁伊藍入懷,拍著她的後背,如哄一個孩子:「好了,好了,別這樣好不好?」 他黑色的西裝散發讓人安定的誘惑,伊藍人安靜了,淚卻又來了,很快就沾濕了他的衣襟。她緊緊的抱著他,生怕一鬆手,他又會從她面前憑空消失。 他嘆息,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撫摸伊藍的長髮,有些無奈地說:「還是個孩子。」 那晚,她跟著他回他北京的家,在遠郊,別墅區,亭臺樓閣,豪華得不像樣。丁丁不在,客廳醒目的地方放著丁丁的很多照片。他告訴她丁丁在南方讀書,現在跟他媽媽住在一塊兒,常常會念到章老師和伊藍姐姐。 在他的豪宅裡,伊藍一面聽他說話,一面拘謹地站著。他招呼伊藍坐下,問她:「你媽媽可好?」 「你為什麼要走?」伊藍問他。 「我的生意。」他對伊藍對面坐下說,「要知道,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已。」 「不是這樣子的。」伊藍說。 他逃開伊藍的目光,給自己倒一杯茶,慢慢地說:「小孩子不要瞎想。」 「我快二十歲了。」伊藍說。 他笑起來:「你就是五十歲,在我面前依然是個孩子。」 伊藍絕望地說:「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給你。」 「你欠我什麼?」他並不接招。然後他點燃了一根煙,走了視窗,看著外面說:「真想不到冬天還可以看到這麼多星星。」 伊藍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臉貼著他的肩,不說話。 他只是吸煙。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藍終於放開他,走到門口,換鞋,離去。走出單立偉的家門,伊藍仰望天空,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星星,高而冷清地掛在天空。社區的保安喊住她說:「請問是不是伊小姐,等一下,計程車馬上就到。」 伊藍把毛衣的領子豎得高高地,等車。她發現自己心底居然還盼望他會開著他的車出來,對她說:「來,我送你一程。」 但他沒有。他只是替她叫了出租。 這樣的重逢,在夢裡盼了多次,真正來了,卻也像夢一樣。 夜裡十二點,伊藍敲開葉眉家的門,葉眉也剛回家,還來不及卸妝。看到是伊藍,她有些吃驚地問:「去哪裡了,我一出來你就不見了,手機也不開。」 「有酒嗎?」伊藍徑直走到房間裡。 「在酒櫃裡,自己拿。」葉眉說。 也不知道是什麼酒,伊藍擰開來,對著瓶口一陣猛喝。葉眉聳聳肩說:「丫頭,那瓶酒一千八,你挑瓶便宜的行不行?」 伊藍把酒瓶扔到一邊,對葉眉說:「你告訴程導,我現在進入狀態了,明天開拍。」 「好像是真的。」葉眉看著伊藍的紅撲撲的臉,胸有成竹地說,「你這丫頭,我估計你是失戀了。北大的臭小子敢對你不好,我替你收拾他!」 「煙。「伊藍伸出手說。 葉眉嘲笑她:「還沒當明星呢,明星的壞毛病卻都有了。」但還是把煙遞給她,並替她點上。 伊藍根本不會抽煙,放入口中一吸就咳得天花亂墜,葉眉只是同情地看著她,並不阻攔。 咳完後,伊藍又賭氣似地猛吸了一口,只因為她很想知道,吸煙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她真的很想抓牢一些東西,而不是像從前一樣徒然地放手。 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從來不是,現在也不是,但是伊藍想,她可以遷就,並費力進入他的世界,這樣也許會丟失一些什麼,但這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如果維持現狀,她其實本來就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我只為你淚落成海 萌萌又來信了,信中這樣說: 「親愛的伊藍,你好: 我一直沒有收到你的回信,於是我想,也許你一直都不願意原諒我。不過沒有關係,我想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你重新對我綻放笑容的那一天。你拍戲的事情我知道了,這邊的報紙上,已經有關於那部戲的報導,知道你萬里挑一被選中,我真為你感到高興,你知道嗎,我那天拿著登著你照片的報紙,見人就吹噓說:這個是我高中時的好朋友呢。吹到後來,我都哭了,因為我不敢去想,我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還是好朋友。 伊藍,你是不是還在恨我呢? 我想告訴你,我終於明白什麼叫《阿姐鼓》了,據說這種鼓,竟是用少女的皮來做的,聽上去,是不是很有些殘忍呢? 這些,都是遠在西藏的蔔果告訴我的。 蔔果還告訴我,他現在很幸福。 我想,如果我們都是幸福的,那該有多幸福。 所以伊藍,祝你幸福。 真的,一定要幸福。這樣,我就安心了。 還有,如果你願意,來我這裡看海,我等你。 愛你的 萌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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