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莞爾的幸福地圖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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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動手,我知道他不敢動手。他頂多也就是跟我罵罵,罵完後把我的手機沒收,網線藏起來,再請兩三個家教輪翻給我講課,忙得我連喝水上廁所都要「抽空」。 然後他就得意了,自以為贏了。 我倒真是想得開,才十六年嘛,慢慢來,先讓他占盡上風也無所謂,現在誰讓我吃他的喝他的呢,以後我翅膀硬了,誰輸誰贏還沒個准呢。 蔔果聽我這麼一說,笑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了下去,他重重地點我的腦門一下說:「葉子西,你真是個奇奇怪怪的女孩!」 「還好。」我說,「你沒說奇形怪狀。」 他又笑不動。 我真可憐他,我的幽默只用使一成他就半死不活,我要是使上個三成五成的,估計他早就笑到閻王爺那裡報導個四五回了。 蔔果本來是我的家教之一,教數學的。但後來別的家教都被我「辭」掉後他就成了我的全能家教。我還記得他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正在家裡看DVD,片子都是老掉牙的,我反反復複地看只是因為喜歡裡面的主題歌。蔔果盯著電視看了一會兒對我套近乎說:「鄭伊健年輕的時候還是蠻帥的嘛!」 瞧他那身打扮,還知道鄭伊健,真是不容易。 我起身關掉電視,把數學書往他面前一攤,說:「講吧。」 大約十分鐘後,他把書合起來,看著我說:「葉子西,我可不想白費力氣。」 我懶洋洋地說:「你要是長得帥一點,哪怕像鄭伊健那樣,我也可以將就著認真點學。四十塊一次的補課費,我老爸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誰告訴你是四十?」他說,「是三十五。」 「那又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有。」他很認真地說,「四十減去三十五等於五,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數學題都不會做吧?」 我倒。 遇到這樣的人,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鬱悶。 不過,他還是比那個老是嚼著口香糖給我上英語課的漂亮JJ更討人喜歡。最重要的是,我能聽懂他都講了些什麼,這樣我老爸的錢才算是沒有白花。 蔔果的認真勁可真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每次來以前他都給我抄上一大堆的題目,看得我眼花繚亂做得我眼冒金星,要是有我不懂的題,他就是折磨我到夜裡十二點也非要讓我弄懂了不可。而且我老爸說,這是他自願加班的,咱不用給錢。 我老爸是個商人,暴發戶。就從我倆一開始那對話估計你也看出來了,他那點素質也真是夠嗆。我問卜果我老爸到底在哪裡找到他的,他說:家教市場唄。暑假裡沒回家的大學生可多了,幾十個人圍著他,可能是見我老實,他一把就把我拎出來了。 「你哪兒的?」我問他。 「沂蒙山區。」他說。 「在哪兒?」 「中國。」他正兒八經地回答我。 於是我說:「天翻地覆。」 他說:「啥?」 我說:「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倒個天翻地覆。」 這回倒的是他。我一說話他就倒,後來我就乾脆不說了,可憐他那顆小小的心臟。我對木子李說,沒見過這麼沒幽默感的男生,整個一土包子。 「錯。」木子李說,「是土饅頭。連餡都沒有。」 我在這裡有必要把木子李同志介紹一下,他就是那個導致我老爸罵我「不要臉」的那個不要臉的傢伙,他是我的同桌,本來叫李寧,可是因為我叫葉子西,為了跟我表示一致,所以他勇敢地冒著被一些思想不正常的人誤會的危險勇敢地叫自己「木子李」。在很多人的眼裡,我跟他好像有點什麼,但其實我跟他真的沒什麼,頂多就是有點暖味,比如我媽剛「拋棄」我們去美國讀什麼「博士」的第一年,在我想哭的時候他老是跟我講笑話。比如在漫長的暑假裡,他會忽然給我發個狗屁不通的短消息說:「葉子西同志,在這寂寞的夏夜裡,我忽然發現我對你忽然有一些些狂亂無比的思念。」 這個短消息恰巧給我老爸看到了。他非要逼問我此人是男是女,我就招了。他又問我這條消息是什麼意思,我說又不是我發的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又問為什麼他會叫木子李,我說因為他姓李啊。他還要問他姓李就姓李為什麼要叫自己木子李有何居心?我就幹乾脆脆地大喊說木子李又不是木子美有什麼好緊張的啊,然後我就被罵不要臉了。 然後,我的手機就被沒收了,網線就被藏起來了。 我說我冤不冤啊。為條短消息,整個給弄了個與世隔絕! 我真是鬱悶到家了! 我借了蔔果的手機給木子李發短消息怒斥他的「罪行」。他回得挺快,假模假樣地問我:「你誰呀!」 我憤怒:「木子李你少跟我裝樣兒!」 「哎喲是葉子西啊,想必你的手機又被沒收了吧,這回借的是誰的啊?」 你看,他多瞭解我! 「帥哥卜的。我正陪他喝咖啡呢。」 「對著土饅頭喝,小心噴鼻血呀!」 我正要回呢,蔔果一把把手機搶過去說:「好了沒,都發三四條了,超支超支了!」 我把十元「大鈔」往桌上一攤說:「給我發五十條,讓你賺五十條還不成嗎?」 「那不如打電話了。」他說,「花五塊錢打電話什麼事都說清楚了。」 倒。 要打電話我不知道用家裡的電話打啊。他不知道,我跟木子李之間的事是根本就說不清楚的,發五百條五千條五萬條短消息估計也說不清楚。 其實,這才是我真正的鬱悶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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