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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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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砂(4) 「我跟你一樣,沒有媽媽。」我說,「在我四歲那年,有一天,我和米礫從幼稚園回到家裡,媽媽就忽然不見了。後來,他們都告訴我她死了。可是,我不信,米礫也不信,我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兒,為什麼會丟下我們!媽媽走後,米諾凡帶著我們搬好了幾次家,一直到讀初中的時候,我們才來到這個城市。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我身邊的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多,但是,我們總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精彩才行!」 我說完,把床邊的沙漏拿起來,用底部面對著醒醒:「你看到這行字了嗎?」 醒醒把沙漏拿過去端詳。 「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禮物。」我說,「她留給我的唯一的愛的證據,讓我相信她一直都沒有遠離過我們。醒醒,我把它送給你,你今天應該知道是為什麼了,對不對?所以,求你,求你不要跟我說那些喪氣話,好不好?」 「米砂。」醒醒丟掉沙漏,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我。 冤家路窄,我們在門口遇到蔣藍。「哎呀,我的公主,你這是咋了?」 我們都懶得理她,她卻在我們身後冒出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病菌啊,我看這整幢宿舍樓都得好好清理清理,萬一是艾滋什麼的,整個天中就該毀於一旦了!」 我猛地推開醒醒,轉身沖到蔣藍面前,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用嘴巴緊貼著她的臉頰,朝她的臉上一口一口地猛哈氣,她拼了命也甩不開我,就聽到她發出豬一樣的嚎叫聲:「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回到醒醒的身邊,她表情憂鬱地看著我,似乎是在責備我什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嘿嘿,這種人,就要這樣對付才行!」 「我們去醫院吧。」醒醒說。 「啊!」我說,「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哈哈,收拾完蔣藍,我發現我的病已經神奇地好了大半! 我決定跟醒醒去吃晚飯。學校的大食堂已經關門了,就算沒關那裡面的飯菜也沒法讓我歡喜。 晚自修前的拉麵館人煙稀少。我們踏進去的時候,有兩個初中部的女生正好從裡面出來,她們用好奇的眼光看了我們一眼,嘻笑著跑開了。我聽到其中一人在喊我的名字。看來,我還算得上是個名人。 醒醒的眼光,卻有些不安。我想她一定是大病初愈。 我拉她坐下,跟老闆要了兩碗拉麵。她大聲更正說:「一碗就好。」 「兩碗!」我沖著老闆喊。 「那你一個人吃。」她說。 「我要你陪我吃。」我賭氣地說,「如果你不吃,我也不吃。」 「米砂你不要這樣。」她站起身來說,「你吃吧,我先回教室去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晚自修早已經開始,可是,醒醒卻不在座位上! 我坐下,轉頭問米礫:「看到莫醒醒沒有?」 他頭猛地一抬:「啊,我還以為你倆集體蹺課!」 我在教室裡坐立不安地呆了半小時,猜醒醒會去了哪裡,我的手機振動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那條資訊的內容是:你該去琴房看看,有好戲。 琴房? 那是許老師常呆的地方,難道是醒醒和她之間出啥事了? 我加快步子,跑到琴房門口,推一下門,門是虛掩著的。我悄悄的走進去,裡面沒有燈,黑漆漆的一片。 「誰!」一聲斷喝,嚇得我半死。我聽到開關的聲音,瞬間,我就暴露在白花花的日光燈下。我伸出手遮光,再一看,路理手上拿著一個黑傢伙,奇怪地看著我。 「米砂?」他摸摸頭,說:「這麼晚了,來這裡做什麼呢?」 「路過。」 「去哪會路過這?」路理把他手上的黑東西舉起來擺弄了一下,我才看明白那是架照相機。 說的也是,花蕾劇場在這個學校的最深處,再往旁邊走,就是荒涼的欄杆了。 我只好憋著紅臉說:「那個,那你這麼晚了來做什麼呢?燈也不開,鬼鬼祟祟!」說罷,我沒事一樣搓搓手,好像很冷的樣子。 「我來拿這個。」他晃晃自己的手,「拿了就走,我知道在哪,何必開燈。」 「是嗎是嗎,那我就先走啦。」 就在我伸手跟他再見的瞬間,他舉起了他的相機。 他,好像,給我照了張照片?——其實我已經聽到了喀嚓的快門聲。 心慌意亂的我拔腿就跑。 我聽到他在我身後喊我的聲音:「米砂,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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