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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不知道淩夏看完它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因為我把它慌亂地塞到他手裡後就匆忙地離開了。我如落難逃兵一樣趕回家裡,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戴上Discman,耳邊傳來的偏偏又是劉若英的那一句:你說我們很渺小,躲也躲不過,命運的心血來潮……

  我扔掉Discman,用被子把頭緊緊的蒙起來,所以電話響了好多聲我才聽到。一接,是叔叔,焦急地說:「你在家啊,難怪我在秀水街沒遇到你。」

  對呵,竟忘了和叔叔約在十點了。

  「對不起。」我趕緊說,「頭有點疼,所以……所以晚上沒去那裡。」

  叔叔不高興地責備我說:「你這孩子,沒去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害得我空著急,逮著人家瞎問!」

  「你都問誰了?」我的心拎起來。

  「淩夏啊。」叔叔說,「他說沒看見你,還多虧他提醒我打個電話回家問問。怎麼樣,頭還疼麼?」

  「好多了。」

  「那早點睡。」叔叔吩咐完,掛了電話。

  我跳下床來打開手機,沒有短消息。我其實一直到淩晨才睡著,聽到媽媽爸爸輕手輕腳地回來,媽媽還拉開門來看了我一眼。

  只是,陽臺上的吉它聲一直沒曾響起。

  我懷著深深的恐懼和悔意入睡,我已經錯過一次了,難道還要在一不小心中再錯一次嗎?

  南瓜馬車,可不可以帶我回頭?

  §第八章 若即若離

  當故事結束不再貪戀
  愛你的挫折留給時間處理
  你在追尋中滄桑我在無言中轉身
  我們終究還是回到各自的世界裡
  我是如此愛你卻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像一個迷失孩子般遺落在人群

  ——林慧萍《我是如此愛你》

  黃昏的樓道。

  我拎著一袋重重的垃圾下樓。沒想到會碰到迎面上來的淩夏。

  一切就像他曾對我叔叔說過的那一句歌詞:「世界很小,而我們總是狹路相逢。」

  「嗨!」他先喊我。

  「嗨。」我應道。

  他讓開身子,我拎著垃圾經過他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說:「看樣子太重了,要不我來替你拎下去吧?」

  「沒事沒事!」我趕緊說,「我不是那麼嬌氣的。」

  「我知道。」淩夏說,「替你拎垃圾是我的榮幸麼。」

  「說什麼呢!」他的油嘴滑舌讓我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轉過身來飛快地跑下樓了,奇怪,本來真的很重的垃圾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重量,變得輕飄飄的。

  再上樓的時候,淩夏已經不在了。我喘喘氣進屋,媽媽一見我就說:「讓你倒一下垃圾,你怎麼像跑了三千米長跑一樣的?這麼大了做事還是這麼慌裡慌張!」

  我慌張?怎麼會。

  只是,為一場意料之外的相遇感到有些驚訝罷了。

  難道今晚他又不去唱歌麼?他看了我的詩,到底會怎麼想呢?

  我在陽臺上站了很久,他一直都沒有出現,或許他又已經出門到秀水街去了。天邊有淡紅色的雲,一點一點地慢慢翻卷。我站得雙腳發麻,正準備進屋的時候他卻又忽然出現了,身上的西裝早已脫掉,換成了一套很家居的衣服,高大帥氣中透出一絲慵懶,害得我盯著他看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是他先笑笑,問我:「明天該開學了吧?」

  「嗯。」我說。

  「昨晚我給你發了短消息。」他說。

  我心一動:「是嗎?我沒開機。」

  「你的詩寫得很好。」他說。

  「胡寫的,讓你笑話了。」

  「胡寫也寫這麼好,我更是要五體投地了!」他真的很會說話,這倒是我以前沒有發現的。

  「還可以給我看看你寫的東西嗎?」他說。

  「好啊。你把信箱給我。我發一個我才寫的長篇小說給你。還沒有結尾,等你給我一點建議?」

  「真厲害。都會寫長篇啦?你等等。」他回到家裡取了紙筆,寫下信箱來遞給我。那張紙很小,我們伸長的手在空氣中有不經意的接觸。我連忙把手收回,紙已經握在手裡。埋頭一看,信箱的用戶名是Ken1978,他是1978年出生的嗎?那麼應該比我大多少呢,我還在這邊心算著,那邊的他已經猜中我的心思,笑道:「是不是比你大十歲啊?」

  「哪有那麼多!可別在我面前賣老。」我把紙條小心地收起來握在掌心裡。

  「在大作家面前豈敢!」他又油嘴滑舌起來。

  「別暈我。我要進去了,一會兒就發給你。」說完,我揮手跟他再見,然後調轉頭進了房間。

  進屋的第一件事是開手機,新鮮感過後手機好長時間都不開機了。媽媽說等我上了大學再用也不遲。打開來,果然有淩夏的一條短消息,上面寫著:「希望你的南瓜馬車是破的,這樣,你也許就跑不快了。呵呵。」

  這則消息讓我的心狂跳了五分鐘不止。

  以前和博文在一起,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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