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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這個叫黃舒俊的歌手我以前並不熟悉,這首叫《未央歌》的歌也和我以前聽過的很多歌非常的不同,「在寂寞苦悶的十七歲經營一點小小的甜美……」這歌詞簡直美得不可思議。我由衷地對淩夏說:「真好聽。你把歌詞給我抄抄,我一定要把它推薦給葉細細。」

  「那天和你一起來聽歌的小姑娘?」

  「是啊,」我說,「她最近老是發神經,發得我也差點神經錯亂。」

  「呵呵。」淩夏笑著說,「黃舒俊還有首歌叫《戀愛症候群》,我們那個時候就老稱自己是高三症候群來著。不偶爾發點瘋那非人的高三怎麼過得去?」

  「葉細細要聽你這麼說一定對你無限感激。」我不好意思再呆在他家裡,於是說,「我得回去看書了,」

  「等你考完了,我天天放好聽的歌給你聽。」淩夏送我到門口,手忽然拉住門把說:「等等。」

  我看著他。

  「晚上別再那麼晚睡,第二天該沒勁上課了。」

  「那你晚上還在陽臺上唱歌嗎?」我問他。

  「你要是想聽,我就唱首《催眠曲》吧,呵呵。」

  「那就算了,別在我作業沒做完的時候就把我唱睡著啦。」我笑著一把拉開門,正看到從樓梯上走上來的媽媽,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便當,想必是給我帶的晚飯。

  她肯定也沒想到我會從淩夏的房間裡走出來,於是人怔怔地呆在那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樣子。

  我心裡咯噔一響。

  壞了。

  §第六章 白色耶誕節

  十二月最後幾天冷得可憐
  我和你分開整整一年
  我送給我自己第一個平安夜
  溶化在人群裡面電臺中響起溫馨的音樂
  街上的人雙數的心多甜單數的淚多堿
  我都瞭解兩個人的下雪天
  下在心中的雪誰也看不見
  ……

  ——許慧欣《兩個人的下雪天》

  多了,媽媽跟他說半天也不得要領,只好氣憤地扔了電話。

  「你別瞎想。」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我主動招認說,「我只是去他家看了看他的CD,他有很多的CD。」

  「你怎麼知道他有很多的CD?」媽媽的反應飛快。

  「他搞樂隊的,CD當然多嘍。」明知道沒用,我還是繼續蒼白地解釋著。

  「你怎麼知道他是搞樂隊的?」她繼續緊逼。

  這回我倒是放鬆了,咕噥著說:「整幢樓裡的人都知道。」

  「你少跟我貧嘴!」媽媽怒吼:「你給我跪下!」

  我疑心聽錯了,從小到大,媽媽對我雖說是挑剔了些,但也從來沒有這麼的兇狠過。我怔怔地看著她,她見我沒反應,拿起桌上的一本書就朝我撲過來,那是我才買的一本參考書,書不算厚,被媽媽卷起來,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我身上。我沒有躲,任她打,她終於打中了我的臉,新書的書頁在我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她這才住手,人搖搖晃晃地坐到沙發上,用手捂住臉,嘴裡喃喃地說:「天塌了,女兒居然變成這樣,天塌了!」

  她的小題大做讓我痛心極了。我默默地看了她幾秒,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怕她出什麼事,我在房間裡拔爸爸的手機想讓他早點回來,可是他一定已經爛醉了,根本就不接。我又打開門看了一眼媽媽,她仍然陷在沙發裡哭泣,哭聲高一陣低一陣。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女兒已經墮落了,女兒一有機會就和男生呆在一起,女兒讓她丟臉極了……我對她既同情又憤恨,可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才可以讓她相信我的清白。

  夜裡十點多,爸爸終於回來了,是叔叔開車送他回來的。媽媽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裡不肯出來,是我出去開的門。叔叔把爸爸扶到椅子上坐好,問我:「你媽呢?」

  我用下巴指指她房間。

  「怎麼了?」

  「在生我氣呢。」

  「你又做什麼事讓你媽不高興了?」這回說話的是爸爸,他人雖然站不穩,腦子卻好像挺清醒的。

  「等你酒醒了問她去吧。」我說。

  「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呢。」叔叔吩咐我:「去,倒杯熱茶來!」

  我到廚房裡去倒茶的時候聽到叔叔在敲媽媽的門,可是裡面半天也沒有聲音。等我出來,叔叔著急地說:「你媽是在裡面嗎?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我聳聳肩。

  正在這時,媽媽卻一把拉開了門,看著我說:「對不起,我還沒死呢。你現在胡作非為還不到時候!」

  「我可沒有胡作非為。」我不服氣地頂嘴。叔叔做個手勢,示意我禁聲。

  媽媽三步並做兩步走到爸爸面前,把我倒給他的茶一把拂到了地上,厲聲說:「你喝,你喝,你女兒將來比你還沒出息我看你還喝得下!」

  爸爸濃眉一豎,搖晃著站起來說:「誰……誰說我女兒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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