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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活著總得有點價值吧。」我說,「人生苦短,最起碼,要讓你最在乎的人快快樂樂的。」

  「我沒猜錯的話,你最在乎的人應該是你爹吧?」他問。

  「是。」我毫不猶豫地答。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還要苦苦追尋那些你爹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呢?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他會很不快樂。」

  「你在暗示我什麼嗎?」我問他。

  「你猜。」他放下手中的盒子,抬眼看我。

  「我只想知道我媽到底死還是沒死。」我說,「要不你現在吿訴我吧。如果今晚順利,你將闕薇帶走,我到哪裡去找你才好?」

  「你忘了我說的嗎?你知道的越少,痛苦越少。這是真理。」

  「我可以承受。」我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好吧。」他說,「我告訴你,你媽媽沒死,她確實還活著。」

  「她在哪裡?」我發現我聲音都在抖。

  他看著我,思索了—下,這才回答我:「這個,我真不知道。」

  「你撒謊!」我撲上去打他,他卻不躲,而是伸長了胳膊,溫柔地抱住了我。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男生有過這樣親密的關係,好像全身骨頭都軟了,手腳完全不聽使喚。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道:「如果你相信我,我會替你查清楚,然後回來告訴你。」

  我真的相信他。我緊緊地抱住他,儘管我知道,過了今夜,他將不再回來。他只是我灰色青春裡最亮的那顆水珠,溫潤過我,照亮過我,卻註定要消失在太陽下。

  但是我就是相信他,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難道這就是愛情裡的「弱智定律」 ?就算絕望到冰點,感覺也是那麼的好。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嗎?」我問他。

  「我叫池軒。」他說完,輕輕放開了我。

  那天晚上,我們的計畫完美地完成了,一切天衣無縫。

  劉翰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曰清晨。他掙扎著睜開眼,問我們:「闕薇呢。」

  「跟Joyce跑了。」劉二剛洗完澡,用毛巾擦著頭說,「我們姐弟倆,這一次是徹底被涮了。」

  「他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劉翰文掏出電話,惡狠狠地說,「一個外地人,在我地盤上撒野,看我不找人綁了他們來,五馬分屍!」

  「你就嘴狠,若不是你犯蠢事,怎麼會這樣!」劉二說,「你要是敢動,我先讓人把你綁起來。」

  劉翰文走到門邊,劉二給我一個眼神,我上前攔住他。他推我一把,我掏出繩子,只用了兩分鐘,就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

  「放開我!你個臭八婆。」劉翰文破口大駡。

  劉二走上前,把一個黑盒子扔到地下,對他吼道:「弓雖.女幹!除了這本事你還有別的什麼!人家故意設計你的,還錄了影,你要不要自己欣賞一下!要不是小安,你就真的坐牢去吧!」

  劉翰文低下頭,不說話。

  見他氣頭已過,我掏出小刀,一點點割開他身上的繩子,替他鬆綁。

  那小刀上,還留有某人的氣息。他叫池軒,他已經帶著闕薇離開,我想我會記住這名字,在我追憶似水年華的時候,我才不會忘記。

  兩天后,戴愛玲也神秘消失。仿佛這對母女,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我們的生活。唯一有變化的是我爸,他常常找不到東西,說過的話前面說後面就忘掉。夜晚,他長時間坐在屋頂花園裡,抽一整包煙,不說話。我給他端去—杯茶,吩咐他早睡,留他一人獨自療傷。

  短痛好過長痛,我相信他總有—天會沒事。

  只是那個少年,他還欠我一個答案。

  冬天,天很冷了。天中校園變得灰撲撲的。就在那日,我忽然接到一條陌生電話發來的短信:「等今年第—朵雪花飄落到你鼻尖的時候,我會來到你身邊,帶你去尋找這一個答案, 你等我。」

  我打開手機,天氣預報說,三天后有雪。

  池軒,我等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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