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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承認,月光下的斯嘉麗長得不算難看;實際上,她確實比于池子好看多了。可是對她逼吻的變態行為,我要是屈從,不如拿那把刀毀我的容算了。

  於是我當機立斷,一把放開她。她猛地跌坐在地上,抬起頭來問我:「你真的不關心她的死活嗎?」

  「不關我的事,你們愛幹嘛幹嘛。」說完這一句,我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當我轉彎,遠處隱約傳來嚇人的尖叫聲,可是為什麼那聲音竟像是于池子的?

  不過我沒有回頭。

  我沒撒謊,所有和她無關的事情,此時都不關我的事。

  我只要知道她在哪裡,她好不好,她都在做些什麼,我整顆心全都被她裝滿了。除去她,所有一切皆無意義。

  (9)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聽一首歌——《狂野的世界》。

  現在我終於失去了你和你的一切,你說你想要開始新的生活,你的離開刺痛了我的心。寶貝,我是這樣的悲傷……

  這歌聲無疑讓我更加想念她,因為太想念,反而讓她的面目都有些模糊。

  雖然不願意她就此消失,但我也從未有過任何奢望。對我來說,她是一副掛在牆上的油畫,油漆未幹,美得不可褻瀆。

  只是感到我似乎離那幅畫的距離越來越遠,連仰頭看清她容貌的機會都沒有了,我才會這麼悵然吧。

  我忽然很想喝點酒,或者起身寫一首長詩。幸虧斯瘋子之流帶給我的驚嚇讓我的身體疲憊之極,實在沒力氣去做那些瘋狂和愚蠢的事,我才得已慢慢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于池子的第一眼,我就明白她昨天「失蹤」是去理髮店了。她把頭髮剪短了,流海整個梳上去,露出光光的額頭,看上去臉長長了不少,下巴也驟然變尖了,只是臉色慘白,好像剛被人嚇過。

  「HELLO,美女。」見她沒事,我總還是高興的。

  誰知道她視我如透明人,三下兩下收拾好她的東西,從我身邊徑直經過,一直坐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沒過一會兒,把丁胖胖給換了過來。

  大舌頭丁胖胖把她的髒書包像炸彈一樣扔到桌上,口齒不清地對我宣佈說,「段同學,從今天起我們是同桌。」

  「可以隨便換的嗎?」我問她。

  「可以啊。」丁胖胖說,「小耳朵老師說可以自願的。」

  好吧,我輸。誰都別跟我提那三個字——在我沒有看到她之前。今天她的課是第三節,我真希望有把特殊的「橫刀」,可以把前面兩節課齊刷刷砍去,直入主題,那才夠酣暢淋漓。

  下課的時候,我跑到最後一排,于池子把頭埋在書裡,像是在吃書裡的字。我喊她,她抬頭,茫然地看著我說:「幹嘛?」

  「換回去!」我命令她。

  「憑啥?」她又來了。

  「丁胖胖上課老抖腿,我老以為地震了。心臟受不了。」

  「關我什麼事。」她說。

  女生小肚雞腸起來,真是不可理喻。我氣不打一處來地走出教室,來到她的辦公室門口,探頭望瞭望,她不在裡面。她的辦公桌打理得很乾淨,應該是從前天晚上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第三堂語文課。眼看著英語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我一心期盼她發現自己走錯了教室。可是直到她擦好黑板,寫好「LESSON EIGHT」的標題,並且打開書本宣佈:「這節課調成英語,大家清楚?」我才相信悲劇仍在繼續中。

  然而大家都處在默默然中,無人體會我的錯愕心情。

  我憤慨地自言自語:「提前調課班長難道不知道提前通知一聲嗎?!」

  丁胖胖湊過來說:「你想她啦?」

  我機警的瞪了她一眼。她卻回報我粲然一笑。哎喲我的媽,胖女露笑容,彗星撞地球。我早就該料到于池子那張不上保險帶的嘴,會替我把此事宣揚得人盡皆知。看著英語老師讀單詞時那張被鮮豔的桃紅色唇膏渲染得十分醒目的嘴巴,我感覺我屁股上像把火在燒,怎麼坐都坐不住。幸虧有個丁胖胖在我身邊不停地抖腿,才稍稍可以掩蓋一下我的不安心跳。

  中午的時候,我做出一個決定——翹課。

  理由有兩個,第一是回家跟我爸要點錢。第二,我必須要出去走走,不然我就要燒爆炸了。

  我好不容易才在書包裡找到一枚硬幣坐公車回家,用鑰匙打開門以後,我看到客廳裡站著三個人,一個是董佳蕾,另外兩個年紀都挺大,頭髮花白,笑容慈祥。但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他們正對著我家的天花板指指戳戳,好像是在說什麼層高不夠,感覺有些壓抑什麼的。

  「叔叔阿姨,這樣子,你們先回去,有什麼事我們電話再聯絡。」看到我進門,董佳蕾有點慌,急著把那兩個人往外推。

  「你兒子都這麼大了啊,」那個老婦女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大聲說道:「其實我們買房子,就是想兒子結婚後把我們原來的房子讓給他,我們搬出來住,跟小孩子住在一起,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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