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離歌Ⅲ | 上頁 下頁
四十三


  洛丟丟洗完澡出來,吃了吳媚媚給她買的藥,很快沉沉地睡去。我和吳媚媚下樓來,發現她已經將樓下收拾過一番,正午的陽光傾瀉下來,照在真皮沙發上。我忽然想起昨晚他跟我提起過的所謂的「別墅」,說起來現不現實真不重要,因為光是承諾就足夠讓我感受幸福的重量。

  吳媚媚堅持要送我回家,換了一身行頭的她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不知為何,我不敢多看她那張精緻的臉,因為實在美的無法形容。

  「我自己回去就好,」我說,「你在家陪著丟丟好了。」

  「她不睡上一天不會醒的,」吳媚媚說,「每次離家出走回來,都是這樣。你就讓我送送你,我心裡也好受些。」

  我沒再拒絕她。

  回去的路上,吳媚媚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冒昧地問一下,你在方律師那裡做,多少錢一個月?」

  「謝謝你的信任。」我說「不過我還是希望,可以做個好律師。」

  她看著我,嘆息說「丟丟有你十分之一,我就滿意了。」

  「她還小,」我說,「來日方長。」

  她聽我這麼說,無端端就要掉下淚來,似心中有萬千傷悲,不知道找誰訴說,我遞給她面巾紙,她跟我說謝謝,我不敢隨便說話,生怕再觸動她什麼傷心之處,像她這種女人,實在是天生嬌寵的命,若不是攤到這樣的一個女兒,應該沒什麼煩心事可言吧。

  那天我回到家裡,已經快中午一點了,正要開門,就聽見夏花在裡面的大喊大叫聲:「你這麼在意,那我們分手好啦,我們分開了,你就再也不用痛苦了!」

  看來,他們吵架了。

  我還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夏花已經拉開了門,身後拖著一個行李箱,她淚眼朦朧的看我一眼,就頭也不回地往電梯口那裡跑去了。

  (27)

  那是我目睹的,阿南和夏花的唯一一次吵架。

  還好,後果不是很嚴重。事實上,那天夏花還沒有進電梯,就已經被我和阿南合力拉回,他們很快回到房間去和談,留下我一個人在客廳裡坐立難安。

  不用講,他們爭吵的原因,一定是因為我昨晚徹夜不歸。只要我和毒藥在一起,阿南心中那道坎就過不去。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好不容易阿南出來了,我正要說點啥,他用手勢制止了我,對我說,「你休息一下,我到樓下走走。」

  很明顯,他不想和我面對面交流這個尷尬的問題。

  那天夏花一直在她房間裡呆著,沒出來。阿南散步回來做了晚飯,也是送到她房間給她吃的。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罪人,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的是哪樁罪。我默默地吃完飯洗完碗筷回到自己房間,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打電話,我有滿腹委屈以及滿腔思念想對他傾訴,但是,他居然沒有接我的電話。

  我坐在床上,萬念俱灰。

  差不多夜裡十二點,他的電話才回過來,我賭氣,也沒接他的。還學他把電話開到靜音,用枕頭把頭蒙住,下定決心不理他。沒過一會,屋外響起敲門聲,我起身開門,是穿著睡衣的夏花,拿著她的手機對我說:「找你。」

  算他狠!

  我接過電話剛「喂」了一聲,那邊已經傳來暴喝:「不接電話幹嘛?」

  「剛才洗澡了,我一會兒用自己的電話回你。」我可不想當著夏花跟他吵

  「等你三分鐘,不然就永遠別再打來!」他說完這句,電話「騰」掛掉了。火氣還真是不小。

  我把電話遞回給夏花,她笑著說:「他真急了,你要再不理他,我看他又要直接飛回北京來了。」

  「你們沒事了吧?」我指指外面,輕聲問。

  「沒事,」夏花故作輕鬆地說,「兩口子嘛,吵吵正常的。你爸也是,一天到晚不是叫我吃這個就是要我吃那個,我也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真的吃不下,煩都給他煩死!」

  既然她有心瞞我,我也不想拆穿她。

  「過兩天我就搬回學校去住了,我要回律師事務所上班,那裡比較近,再說我在學校也住得習慣。走了你們可別再吵,不然連個勸架的都沒有。」

  「哦,」夏花說,「沒事,我們自己吵架自己勸,也是樂趣。」

  她說完,笑著拉上門出去了。

  等夏花出去了,我這才縮到被窩裡和他通電話,算他識相,語氣軟下來不少,還主動解釋說:「一下飛機就忙到現在,手機關的靜音,沒聽到你電話,對不起。」

  「是不方便吧。」我悶聲悶氣的說。

  「又在找抽了,」他威脅我說,「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你再敢不接我電話,我就永遠消失,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

  「我也可以消失,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我!」我哼哼。

  「誰願意找你。」他說,「得瑟。」

  「是你說的哦。」我說,「我試試看。」

  「你要幹什麼?」他開始緊張。

  我總算贏回一句,哈哈大笑。

  那天的電話一直通到早上五點,整整5個小時,手機早打到沒電,只能插著充電器講下去,其實也沒說啥,但就是想聊下去,捨不得掛斷。隔著遙遠的距離,我覺得我們都有點慌,好像對方隨時都會消失在空氣裡,再也抓不住彼此。

  直到掛電話的時候我才發現手機裡有一條洛丟丟發的未讀短信:

  「他讓我家破,我讓他落花人亡兩不知!!!!!!!」無數個嘆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夜店喝高了,打完電話的我累的很快睡著,忘記了回復。

  沒過兩天就開學了,我搬回了學校住,也恢復了去方律師的事務所上班。那些日子真的是超忙,工作、學習、畢業論文,加之對他的思念,折磨得我又瘦了一大圈。

  方律師很重用我,重要的案子都帶著我。我也開始能拿到固定的薪水,雖然不高,但比起很多還在拼命找工作的同學來講,我已經足夠幸運。唯一遺憾的是他來北京的日子一拖再拖,阿吉的那個店,據說轉手也辦的不是很順利。

  面對電話那邊多少有些急躁的他,我只能安慰他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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