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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離歌Ⅲ | 上頁 下頁
十四


  她說得對,也許我每個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失去。別人的痛,從來都只是別人自己的事。

  我拍拍她,她毫不同意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任我們將她帶到了醫院。脖子上的傷很蹊蹺,幸虧顏舒舒在這裡有個相熟的護士,是她小店的老客戶,所以沒費太多周折就替洛丟丟處理了傷口。傷不算太重,但很危險,如果再偏一點點,就有可能傷及動脈丟了性命。我想不明白,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哪來什麼仇家。要不就真是吳媚媚的錢壞了事。

  顏舒舒去買奶茶了,我在醫院急診室的走廊等,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吳媚媚或者方律師大哥電話時,洛丟丟從急診室走了出來,她眼光躲閃但語氣誠懇地說:「謝謝姐姐,醫藥費我改天還你。」

  「你知道我要什麼。」我說。

  「真丟在那輛車上了。」她說,「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要回來。」

  「那幫人很毒的。」我說,「你最近最好少外出,多呆在家裡。」

  「大不了一條命。」她說,「你救我一次,算我欠你的。」

  「算了,不要也罷。」我說,「走吧,我們送你回家。」

  「你是為我放棄你心愛的東西嗎?」她忽然笑起來,「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肯這麼做?」

  我不回答她。

  「那個玩藝兒一定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她故作聰明地說,「而且你這個男朋友離開你了,是吧?」

  我把顏舒舒買來的奶茶塞一杯到她手裡,希望那粗大的習慣可以堵住她的嘴。

  回去的車上,她一直靠在我肩上,突然對我說:「我其實很好奇,你說吳媚媚心底,我和一百萬到底哪個更重要。」

  「不知好歹。」我說,「你媽對你那麼好。」

  「算了吧,你們看到的都是表面。」洛丟丟忽然說,「姐姐,今晚我可以去你那裡住嗎?我不想吳媚媚看到我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住宿舍。」

  「哦。」她說,「那麻煩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

  顏舒舒依她所說,在前面路口停了車,洛丟丟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我才發現,她穿了一件特別薄的棉襖,裡面只有那件寶藍色的T恤。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單薄,像只扁扁的隨時可能被風刮走的風箏。

  「別惹她,」顏舒舒警告我,「會是大麻煩。」

  「是不是應該把她送回家?」我說,「她媽媽是我們的客戶。」

  「馬卓我真的很累了。」顏舒舒說,「我想回去睡覺。」

  「好吧。」我多少有些無奈地說。

  然而,我們的車正要開走,卻看到洛丟丟飛奔回來,追著我們的車在跑。我打開車窗,就聽到她喊:「姐姐等一等,我帶你去拿項鍊。」

  顏舒舒停了車。洛丟丟追上來,拿著手機對我晃了晃說:「現在跟我走,我知道那輛車停在哪兒。項鍊就在車做下麵,一摸就能摸到。」

  「不用了,這位小姐。」顏舒舒替我回答,「我們沒空陪你玩。」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如果那是很重要的東西的話,還是現在就跟我去吧,夠則,明天能他們就把那輛車開進地下工廠裡改裝了,到時候車牌也跟著換了。也許就再也找不著了。」

  我看著顏舒舒,顏舒舒則質詢地看著我,從她的眼神裡,我能讀出他的警告。可是不知道受了什麼驅使,我還是下意識地打開了車門,對她說:「你先進來。」

  「往北開。」她敲了敲顏舒舒的背。

  「我們先報個警怎麼樣?」顏舒舒冷峻地說。

  「報警?」她冷笑一聲,說:「你到底了不瞭解110啊,他們出個警都要跟你收二百,半夜出個警起碼一個小時,問話還要兩小時,沒用的!」

  「舒舒,」我說,「麻煩你。」

  顏舒舒不情願地踩下油門,按她所說的方向駛去。

  其實那天從她上車開始,我就隱隱有了一股不祥的感覺,如在平時,有這樣的感覺我一定不會貿然行動,可是,總有一些時刻我仿佛被邪惡的精靈附身,即使嗅到了最危險的氣息,也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像是要和命運玩瘋狂賽車的遊戲,比誰開得更快,更放得開,更不怕黑暗災難的海浪排山倒海而來。

  我離開這感覺已經很久很久,可怕的是當它再來的時候,我心底竟有一種故友重逢的喜悅。

  我到底怎麼了?

  按照洛丟丟指的路,我們的車子一直駛向郊外,最終到達一個很空曠的地方。一路上,洛丟丟都在發短信,我正準備她再不說要去哪裡就讓顏舒舒把車開回去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看到十幾輛並排的黑色途勝,在顏舒舒微弱的車燈掃射下,全部亮起車燈,耀眼程度幾乎刺瞎我的眼睛。

  顏舒舒立刻急刹,想要調轉車頭,車後座的九零後少女卻已經一躍而起,將銀白色的針頭對準她的喉嚨,沉著地說:「不開過去,讓你立刻死!」

  (7)

  我上樓,按了半天門鈴,半天沒人開門。

  我看了看表,五點。離晚飯時間應該還有一會兒。我找出包內層的鑰匙來開了門。家裡整潔乾淨,這事他一貫的作風。廚房裡還燉著雞湯,小火,冒著熱氣。想必他不會走遠。

  我回到我的房間,一切未變。就連床單,好像也是昨天才洗過,散發著肥皂的清香。我疲憊之極,脫了鞋倒到床上,很快就睡著。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被子,而他就坐在我房間的小沙發上,看著我笑著問:「醒了?」

  「嗯。」我坐起身來。

  「看你睡得香,沒捨得叫你,怎麼會突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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