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蝴蝶來過這世界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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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這樣的等待短一些,我開始寫書,希望可以賺得一些稿費,那些書是不會署我的名字的,我的一個學姐給我這個機會,她只需要每天喝著咖啡收取我的E-—mail,卻可以比我多得兩倍不止的價錢。 F取笑我說:「難怪你聊天時文采斐然,哪些書是實際上你寫的,告訴我,我去買。」 「莫買,」我說,「我分不到一分錢版稅,你不如請我吃個糖葫蘆實在。」 「把你的作品MAIL給我,」他說,「我會認真看。」 我依言mail給他,他看不看其實我並不在意,至少在我的心裡,我總算有了一個真正的讀者。 他在第二天一早便給我回信,信中說:「原來你叫麥丫,麥丫是真名還是筆名呢,喜歡你的文字,你可以成真正的作家。」並將我的稿件做附件送回,錯別字用紅筆標出,看得出來他是很認真的讀過的。 深夜打字的時候,我常常有很多的錯別字,懶得去改。 很謝謝F的這份認真。 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要一個男人認真地看一些文字,是很難的一件事。 除非,他喜歡你。 陶然就是沒空看我寫的東西的。為了掙錢,他已主動從電視臺的新聞部調到了廣告部,他的業績相當的不錯,只是很少回家吃晚飯了,我做了他最愛吃的麻辣豆腐,看著上面的蔥花一點一點的癟下去,等到十點鐘的時候,我原封不動的倒掉它,因為我的胃,再也不能吃有任何刺激的東西了。 我喝了一杯白開水,又開始上網和F聊天。 我對F說:「寂寞是最大的殺手,殺掉生命裡所有的激情。」 F說:「我是寂寞最大的殺手,瞬間讓他無影無蹤。」 「那是真的,」我說,「F你抱我緊一些。」 他緊緊擁抱我,我們三分鐘不說一句話。 螢幕上是空白的。 可我真的覺得沒那麼冷。我把手指放在鍵盤上想,其實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可是我還是沉迷於這樣的遊戲,我真是空虛到了極點,不然一定不會這樣子的。 然後F說:「坐兩個小時的飛機,我就可以真正地擁抱你。」 我給他一張飛機的貼圖。 他還我兩個相親相愛的小人。男小人摟著女小人的腰,女小人的眼睛笑得彎起來。大大的嘴咧到腦後。 「呸呸呸,」我不高興地說,「我才沒有那麼醜。」 他說,「說真的,想見我麼?」 「呵呵,」我說:「我是有夫之婦。」 「呵呵,我是有婦之夫。」 「所以,不會有真正的擁抱。」我說。 「這麼保守?」他取笑我。 「對。」我說。 「底氣不足啊,」他說,「我要在你身邊,我賭你會讓我抱,你信不信?」 「信!」我說。 我就是喜歡F的這種自信。 這樣隔著不為人知的距離,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說一點暖昧的話,夜總算變得稍稍輕盈了一些,我對F說我要下了,F吻我一下,祝我好夢。 他是從來不會留我的。我疑心他還有別的聊友,但往往很多次我再折回聊天室,他就已經不見了,是不是換了別的名字,我不得而知。 總之,F對我來說是很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在哪個城市,其它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想去追問,所有的網路情緣,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我笑著給自已又倒了一杯白開水。我還有一萬多字的稿子要趕,但是我已經很累了,我懷疑我打著字的時候就會睡著。 我用倒水的時間想像F,我希望他的個子不要太高,穿得體的西裝,乾乾淨淨的,笑起來,有潔白的牙。如果我們真有見面的那一天,我才不會失望。 陶然回來的時候已經半醉,說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伺候他梳洗,扶他上床,他抱我,一身的酒味,我不露痕跡地推開他,然後我聽到他喊「翠娜!」 「嗯?」我看著他。 「翠娜!」他接著喊,然後歪頭睡去。 我聽得很清,翠娜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她應該剛剛陪陶然喝完酒。或許陶然的手剛剛才離開她的腰。 我正在討厭自己的想像力的時候陶然的手機響了,一個女聲在問:「陶然,陶然你去了哪裡?」 我一聲不吭地關了他的手機,心酸到極點。 我沒有人可以說心事,也沒有回到網上去找F,F只是個飄渺的影子,可是翠娜是個真人。我想起在大學校園裡,穿著球衣球鞋的乾乾淨淨的大男孩陶然,在寒冷的冬天裡把一大袋烤紅薯送到我們宿舍,全宿舍的女生都羡慕地對我說:「陶然真會疼人,麥丫你這輩子有福了。」 愛情,只屬於那片大學校園的月光。 在這個冷得讓人受不了的城市,它註定了要漸漸萎縮。 我一夜無眠,寫傷感的愛情小說,女主角和男主角青梅竹馬。但是最後她終於還是失去了他,我一邊寫一邊流淚。寫完後我照樣發一份給學姐,然後我給F發了一封信,我在信中說:「F,給我打電話吧,我是H。」 我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坐著看天漸漸亮起來。 陶然在清晨的時候醒來,他說:「麥丫,你又寫了一晚?」 「對。」我說:「學姐催著要。」 他從身後環住我:「這樣的錢我們不要掙。你那麼有靈氣,自己完全可以成作家。幹嘛要當別人的槍手?」 「那掙什麼樣的錢呢?」我轉頭問他。 他遲疑了一下放開我說:「掙錢應該是男人的事。」 「呵呵。」我強作歡顏說:「沒錢怎麼結婚,我急著要嫁給你呢!」 「麥丫。」他看著我:「你在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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