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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黑皮僵在門口,目瞪口呆。

  樊疏桐和寇海齊齊望向那邊,也僵住了。

  「我又不是個鬼,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連波緩步走進屋內,還好,樣子不像是要崩潰,抑或者已經崩潰過了,臉上倒還平靜,但眼神卻相當淩厲,「哥,你真打算去坐牢?」連波踱到樊疏桐的跟前,直直地看著他,「你這個樣子去坐牢,只怕進得去出不來,你會死在監獄!」

  連波一向斯文隨和,典型的文人氣質,但若他真的動怒那也是相當駭人的,而且是在他明明很動怒,臉上又很「平靜」的時候,那才叫人摸不著底,黑皮和寇海對視一下,很識趣地跟樊疏桐打招呼:「士林啊,這個……我們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哥倆好好談談,好好談談。」說著寇海還拍拍連波的肩膀:「秀才,有話好好說,別跟這禽獸一般見識,沒辦法,誰叫他是文盲呢。」

  細毛也幫腔:「是的,是的,秀才,如果你想揍他,我們幫你。」

  樊疏桐橫他們一眼,一幫小子乖乖地退出了客廳。

  現在就剩兄弟兩人了,樊疏桐眼見如此,反倒放鬆下來了,指了指沙發:「坐吧,你坐飛機回來的還是坐火車回來的?」

  連波沒有動,直挺挺地站著。他穿了件白色外套,淺米色的褲子,更加顯出他的長身玉立,只是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緩和:「你崩管我怎麼回來的,我只跟你說幾句話就回去,朝夕還在我那裡。」

  「咯噔」一下,樊疏桐驀地抬起頭……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如果我不把她接回來,她會死在北京。」連波背著手,在他跟前踱了幾步,又停住,轉過臉看住他,「對於這件事我不想問你什麼,我覺得沒臉問,哪怕你比我更沒臉。我現在之所以還叫你一聲『哥』,完全是看在二十年的兄弟情分上,如果是看著你的所作所為上,我這輩子都不會來見你,因為你不配做我的哥,也不配做朝夕的哥!」

  樊疏桐低下頭,沒有吭聲。

  他知道這個時侯說什麼都沒用,因為他面對的是連波,這世上唯一可以讓他放下抵抗的也只有連波,如果面對的是朝夕,可能情況剛好相反,朝夕只會挑起他的刺,逼著他跟她決鬥,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臭丫頭真的告了他,不惜以犧牲自己的名譽為代價來告他,這倒是很像她的個性,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看這情形她是鐵了心要跟他玉石俱焚,他倒不怕去坐牢什麼的,反正事是他幹的,他也沒打算賴,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連波,他的確是理虧的。

  「我來只是告訴你三件事。」連波也學起了朝夕,乾脆俐落,一句閒話都懶得和他扯,他站在那裡有一種很明顯的氣場,讓人不得不正視他,聽他說,「第一,朝夕在我的勸說下答應撤案了;第二,請你以後離朝夕遠點,越遠越好,我不想看到她再次被你傷害;第三,我很後悔一年前對朝夕說那些話,我原以為我的退讓可以讓她獲得幸福,沒想到反倒是讓她受到更深的傷害,這是我的錯,我就會承擔責任,而且你是我哥哥,我願意代替你對這件事事負責……」

  樊疏桐抬起頭,耳朵很靈,一下抓住了最關鍵的字眼,蹙起眉頭:「代替我負責?什麼意思?

  連波站在幾步遠的距離看著他:「我娶她。」

  「什麼?」

  「我娶她,我來負責。」

  樊疏桐瞳孔距離的收縮,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連基本的人類表情都錯亂了,該痛苦的他笑,該搖頭的他點頭,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面前這個人瘋了,抑或兩個人都瘋了,「你娶她」他茫然地瞪著一雙眼睛,先前的心虛轉瞬即逝,眸底閃過淩冽的寒光,「憑什麼?」

  「不用憑什麼,朝夕自己說要嫁給我的。」

  「咚」的一聲悶響,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墜地,嗡嗡的似有回音,原來如此!樊疏桐的魂魄回來了,腦子稍微轉轉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忘了她是蠍子呢?他看著傻傻的連波,兀自一笑:「她說要嫁給你?」

  「是的,她說要我負責。」

  「憑什麼要你負責,你又沒跟她睡。」

  ……

  「你怎麼知道我沒跟他睡?」

  朝夕仰著尖而小巧的下頜,眼睛閃亮如寒星,逼視著樊疏桐:「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能做的事他也可以做!」

  當時是在連波的公寓,連波上班去了,樊疏桐顯然是瞅准了時機闖進來,朝夕也不怕他,衣服魚死網破的姿勢,樊疏桐伸手就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抵到了牆上,嘴裡不住地嚮往呼著氣,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要把她掐死:「你……跟他睡過?」

  在連波那裡沒有得到答案,他一定要在她口中得到證實。

  「當……當然。」朝夕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想扯開他,無奈他掐得死死的,她呼吸困難,動彈不得,「不過我是自願的,我們之間不是交易,我沒有賣給他,他也沒有嫖我,我們是情投意合……你掐死我吧,掐死我了你又多了一條罪狀,故意殺人罪……疏桐哥哥,我不怕死,我死能拽著你陪葬我不虧……」

  這個時候了她還叫他「疏桐哥哥」。

  她存心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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