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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配音演員,以前是幹這行的,現在金盆洗手了,在電臺混呢,不能跟你大鋼琴家比的。」

  「這樣也很好啊,混也是一種境界呢,我也想混……」他高深莫測地說,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還有迷茫。

  出了餐廳,他的心情才漸漸好轉,熱情地邀請我跟他去酒吧坐坐。

  「行啊,你帶路。」我暈暈乎乎,好像有點醉了。

  耿墨池就把我帶到了蔡鍔路一家叫藍調情懷的酒吧,裡面人很多,燈光昏暗,音樂躁動,各路鬼男鬼女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我們找了張角落裡的小台並排坐下,要了酒,又開始喝。他邊喝酒邊抽煙,我從他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放在自己嘴邊,我已經好幾年沒抽過煙了,耿墨池馬上湊過來給我點上,我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兩人的距離明顯拉近。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喝著喝著,對視的目光模糊起來,耿墨池突然伸手撫摸我柔潤的臉,目光溫柔悲傷地注視著我,欲言又止。

  我頭更暈了,不由自主地迷亂起來,什麼東西電流般極微妙地穿透了我的四肢和大腦,讓我瞬間麻痹得不能動彈。天哪,面前的這張臉,如果再貼近一點,我就要昏厥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非常隱晦又非常明確地在給我傳達著一種資訊:我的人生會為這個男人而改寫!多麼危險的「資訊」啊,太恐怖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偏偏是這個男人?

  我的意識這個時候已經亂得不像樣,像被托在了高高的雲端,縹縹緲緲的,竟弄不清是什麼時候跟他側著臉接吻的。他的吻濕潤綿軟,帶著迷亂醉人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感覺是多麼的熟悉!明明跟他是第一次親近,怎麼像相戀多年的戀人呢?我忽然覺得一陣心痛,心中的傷口又裂開了。不應該是這個男人,是誰都可以,怎麼能夠是他?他是誰?他是葉莎的丈夫!

  耿墨池當然不知道我的心中在翻江倒海,也許是裝作不知道吧,我也是他情敵的妻子呢。他顯然是熟稔此道的,手忙腳亂了一陣,見火候已到,不由分說就拉起意識模糊的我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此君很不客氣,甚至是有些霸道,從酒吧裡一出來,也不問我住哪,直接把我塞進車裡帶回了家。兩個醉醺醺的男女突然獨處一室,酒立即就醒了不少,再到浴室經熱水一沖,我的意識回來了,赤身裸體地站在陌生的浴室裡,很費勁地在想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還沒等我想明白,耿墨池一身酒氣不請自入,他的突然闖入讓我本能地抓東西遮掩身體,結果越急越亂,反而什麼也沒遮住。耿墨池這時候已沒了清醒時的溫文爾雅,不屑地說:「別遮了,不就是沒穿衣服嗎,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你也不是沒在男人面前脫過衣服,都別裝了,既然跟我回了家,該幹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當然知道該幹什麼,這個時候我已經無力反抗什麼了,當他把我抱到洗臉臺上進入我身體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一下的,但也就是猶豫了一下,隨即就被一種自虐的快感麻痹了所有的神經……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卻在床頭看到耿墨池留下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祁樹傑,我終於也睡了你的女人!

  那個場面真是驚心動魄,我殺到遠景大廈的時候,耿墨池還以為我只是吵吵而已,我沖上前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他還沒反應過來,我又是一拳,旁邊的人反應過來了,馬上拉住我。

  耿墨池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看著瘋了似的我,明白是來者不善了,但為時已晚,我一陣狂跳神經一錯亂,居然脫起了衣服(這不是正常人所為,我當時肯定是不正常的)!等他意識到問題嚴重時,我脫得只剩一套緊身內衣了,再脫就會露出文胸底褲,但我腦子全亂了,絲毫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脫,當時圍觀的人大多是男的,耿墨池不顧一切地沖上前一把抱住我,旁邊幾個女孩也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撿起衣服披在我身上,我不穿,還要接著脫,邊脫邊罵:「王八蛋,你簡直枉為男人,玩弄一個毫無防備的可憐女人,你覺得很過癮嗎?好啊,你玩,我陪你玩!有種別攔著我,讓我脫,我陪你玩,玩死都沒問題,王八蛋……」

  耿墨池知道再鬧下去事情只會越來越糟,他脫下自己的黑色風衣一把將我裹住後攔腰抱起直奔電梯。我又踢又打,又喊又叫,他的力氣也好大,蠻橫地抱著我,等車庫的保安幫著一開門,他就重重地將我扔進駕駛室,踩下油門飛也似地開出了大廈。全大廈的人都在笑,他們看了一場好戲,可以想像是多麼的興奮不已。我當時就悲哀地預想到,我這回大概又要出名了!

  而被捉上車後我還在發神經,要不是鎖了車門,我沒准跳了車。耿墨池也不理我,很無所謂的樣子,打開音響,邊欣賞音樂邊將車子開得飛起來,音響裡放的居然是《卡門》序曲。

  車子最後停在了湘江邊,我突然就安靜了。這是個傷心地,和祁樹傑剛結婚的時候就常來這,夜深人靜時,祁樹傑喜歡將車子停在江邊的小樹林裡,我們激情似火地在車裡纏綿。後來我的單位也離這不遠,沒事我就喜歡到江邊散步,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祁樹傑陪著。他出事後,我就很少來江邊,平常上班也是繞道而行,如今再次面對這滔滔江水,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江有多深,就沉得多深。

  「還叫啊,怎麼不叫了?」耿墨池恢復了些鎮定,冷冷地看著我,「不是想玩嗎,我不怕的,只要你點頭,我立馬將車子開到江裡去,幾秒鐘的時間而已,他們玩得起,我們也玩得起!」

  我眼睛發直,說不出話。

  「真是不賴啊,白考兒!」他點燃一根煙,還在穩定情緒,語氣卻明顯地緩和了許多,「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了,當著那麼多人脫衣服,我不服你都不行,我甘拜下風好不好?」

  我還是不說話,但眼淚已止住了,狠狠地瞪著他,目光能殺人。

  耿墨池無所畏懼地迎住我的目光,很認真地說:「你我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否認我可能傷害了你,但你不是男人,你無法理解一個男人被妻子戴了綠帽子的恥辱,當然你也是受害者,你能肯定跟我上床時就沒有報複葉莎和你丈夫的念頭嗎?你能肯定嗎?」

  我啞口無言。

  「你不能肯定對不對?既然不能肯定幹嗎要死要活的?我又沒有強暴你。」耿墨池整張臉都被煙霧籠罩。

  「但你侮辱了我!」我仍然氣憤難平。

  「也許是,」耿墨池很誠懇地點頭,「我當時寫那紙條也是一時衝動,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我們不應該自相殘殺,傷害你並不是我的初衷,這一點我可以很真誠地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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