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如果可以這樣愛·續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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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是誰?」 「這個……」高澎一怔,面露難色,「以後有機會我再跟你講吧,在西藏我經歷了一次生死之戀,也就是這次的經歷徹底改變了我。」 「經歷有時候是種財富。」我由衷地說。 「是啊,我現在很珍惜以前的經歷,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都值得我用生命去珍藏,因為若沒有那些經歷便成就不了今天的高澎……你知道嗎,我的朋友都叫我『駱駝』,駱駝知道不?就是沙漠裡最頑強的動物,什麼樣的風沙都……」 「等等!」我突然打斷他,像見了鬼似的指著他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什麼?」 「你說你是駱駝?」 「嗯,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 「那你有沒有去韓國釜山舉辦過一個攝影展?」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過啊,就在去年,受邀到那邊舉辦西藏民俗風情展……」 「高澎!」我尖叫,跳起來就朝他猛撲過去,揪住他的衣領狠狠踢他踹他,「幹什麼,幹什麼,考兒你幹什麼……」高澎被我突如其來的拳腳弄懵了,毫無防備,我又扯住他的耳朵惡狠狠地吼,「臭小子,我要殺了你!……」 「救命!」高澎慘叫。 一個月後。 深圳國際機場人來人往,我和高澎在接機口已經耗了近兩個小時,還是沒等來從韓國首爾來的航班。廣播裡解釋說是天氣原因,飛機晚點。高澎急得不行,板著臉,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好幾次都跑到外面去吸煙。 「你甭急,不就是晚點嘛。」我安慰他。 「是,是晚點。」他也自我安慰。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鬧著玩的,他是真的戀愛了。就如我當初看英珠一樣,也不像是玩兒,那死丫頭怎麼就被其貌不揚的高澎迷住了呢?「緣分嘛,是解釋不清楚的事情。」高澎一說起這事就很得意。 據他口述,他和英珠是在攝影展上相遇的,但當時人很多,英珠就要了個簽名,相互都沒有留下特別深的印象。但在結束工作後到滑雪場滑雪,兩人入住山頂酒店時居然住到了一個房間。因為適逢大雪,他們和其他遊客一樣都被困在了山頂,最後一個房間被兩人同時搶住。因見過面,大家都很客氣,也都沒往深處想,但高澎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口若懸河地侃了一個晚上後,第二天早上英珠就愛上他了,兩個原本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異國男女大有相見恨晚之感,迅速墜入愛河。 「我也搞不清楚,你說漂亮吧,比那丫頭漂亮的不計其數;說溫柔吧,她……她簡直就是……」高澎每每說到跟英珠的相戀總是在幸福中顫抖,我一看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沒少挨英珠的拳頭。 可感情這種事就是這麼奇怪,一物降一物,看上去完全不搭界的人沒准就能擦出火花。上帝讓你愛上某人,從來不會告訴你為什麼愛他,愛或被愛,再見或重逢,都是人生最最平常的風景。怕就怕陷入某個風景出不來,等待,或者思念,或者幻想,都挽救不了內心狂躁的愛情,直到有一天和枯敗的風景一起消失。 已經很久沒有耿墨池的消息了,打電話給安妮,她說她哥哥回了趟新西蘭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現在遊走在世界哪個角落,可能,他是真的消失在這世界上……來深圳的這一個月裡,白天我勉強還能應對,晚上獨處時就抓狂,他的面容、他的聲音無論是在清醒時還是夢境中,都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高澎很善解人意,工作之餘帶我到處兜風散心,認識各種新朋友,以為這樣我就可以緩解內心撕裂般的痛,但是,我知道這是徒勞。 就在一個禮拜前,妹妹白崴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有個男人去湘北找過我,我問什麼樣的男人,她說他姓耿,是我的鋼琴老師,並留下了一封信。我要妹妹發特快專遞把信寄過來,一天就到了。打開信一看,信中就一個位址: 「西雅圖***綠野墓園,10019號。」 當時我正在高澎公司的辦公室裡跟同事說笑聊天,看到這個位址一下就旁若無人地號啕大哭起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誰都勸不住。 只有我知道,這個位址就是耿墨池在西雅圖買下的墓地,他曾經跟我提過,他希望死後能葬在西雅圖,無所謂故土,無所謂落葉歸根,他就是喜歡這個城市。而我還知道,他買下的肯定是個雙人墓,這個墓地就在靠近西雅圖城北凱瑞公園的一個山丘上,視野開闊,迷人的海港就在山腳下,西雅圖不眠夜,從此永恆!他告訴我這個地址,就是表示他會在那裡等我,什麼多餘的話都不會說,也不用來找我,他知道我會明白。 忽然想起來,在西雅圖時他總喜歡帶我到凱瑞公園散步,有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就坐在長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山腳。有一次他指著鄰近的一個山丘說:「你看,那裡是個墓園……」我想我應該滿足了,他把「地址」都告訴我了,我還能再奢望什麼?埋怨什麼?墨池,我會遵守諾言的,若干年後在地下必跟你地老天荒般地沉睡,但在去見你之前我一定好好活著,不僅僅是為自己活,也是為你活! 「她來了!!」高澎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往前面拖。我這才醒過神,在人群中搜索,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韓派打扮的崔英珠拖著行李朝我們飛奔過來。但她並沒注意到我,只看到了高澎,因為我們事先都嚴格保密了的,並沒有告訴她我和高澎認識。她撲進高澎的懷裡又叫又跳,摟住他的脖子狼吻,看得我都不好意思。 「親愛的,親愛的,你等會兒,我給你介紹一個人,」高澎拉開英珠的胳膊,把神秘的「禮物」推到了她面前,「這是白考兒,我最好的朋友……」 英珠的目光轉到了我臉上,這才發現了我的存在,她的瞳孔跟貓眼似的忽大忽小,而我在她的瞳孔中卻似一隻微笑的老鼠,「噢——喲——」,她一聲嗷叫,母貓瞬間變成母狼,一腳推開男友高澎,張牙舞爪地沖我撲了過來:「我要吃了你,Cathy!……」 「救命!」我奪路而逃。 兩個小時後我們在南山的一家湘菜樓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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