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如果可以這樣愛·續 | 上頁 下頁
二一


  我們兩個苦命的人,愛情如此卑微,上天連最後相伴的歲月也不給我們,哪怕是把我們扔到荒無人煙的曠野,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他懷裡,也好啊。這世上沒有什麼地方能比他的懷抱更溫暖,他的氣息,他的心跳都會是我最好的祭奠,我要的只是一個歸宿而已,哪怕墜入的是墳墓,那也沒什麼不同。

  然而,我忽略了,我們不是在曠野,我們是在西雅圖祁樹禮的豪宅,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就在我們身後……

  「你們在幹——什——麼!」

  耿墨池進醫院的事,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他的助理打電話告訴我的。我就知道會這樣,祁樹禮扇我一巴掌的時候,他來護我,結果祁樹禮對他惡語相向,完全沒把他當個病人,他的心臟不能受一點點的刺激,當時臉就白了。我哭著哀求祁樹禮別再罵他,結果又被扇了一巴掌,到現在我的半邊臉都是腫的。

  「你真不是個東西,我這麼寬容地接納你,讓你做她的老師,結果你還是讓我失望,你不就是要死了嗎?死就死啊,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叫我去死,我也可以,枉我把你當君子!既然要死就安靜地去死,為什麼還要來糾纏不清,明知道她心裡放不下你,還跑來糾纏,你想幹什麼?想要她跟你去死嗎?她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別夢想我會成全你們……」

  這些話從祁樹禮的嘴裡罵出來,要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我都受不了,何況耿墨池。他離開的時候腳步踉蹌,祁樹禮還追到門口罵:「別再進我家的門,別讓我在西雅圖看到你,你滾!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來!!」

  接下來的事我就很模糊了,腦子裡一直在轟鳴,直到耿墨池的助理給我打電話,我才醒過神,忙不迭地趕到西雅圖市中心的醫院。

  他還在昏迷。在特護室裡。

  我見到了他的助理,很年輕精幹,他跟我說耿先生是昨晚送進醫院的,早上醒了一會兒,一直叫我的名字。助理在他的手機上找到我的號碼,這才打電話告訴我。

  「他的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得送回日本。」

  「回日本?」

  「是的,那裡有他的特護醫生,瞭解他的病情。」

  「什麼時候走?」

  「等他病情稍微穩定一點。」

  我一直趴在特護室的玻璃窗上看他,鼻腔中插著氧氣管子,連呼吸都要借助機器。「對不起!」我在心裡請求他的原諒,都是我,要不他怎麼會這樣?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我撲到他身邊,他不能說話,只能無助地看著我,抖抖地伸手撫摸我紅腫的臉。我讓他什麼都不要說,我告訴他,我決定離開祁樹禮,要陪他到最後。他歎口氣,直搖頭。

  大顆的淚珠從他眼中滾落下來。

  我一直守到半夜,等他睡去後才回家。

  祁樹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我上樓。

  「我會給他找最好的醫生。」他在我背後說。我站在樓梯上冷笑著回頭:「算了吧,都結束了,我過兩天就走,跟他一起去日本。」

  「你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是你毀了這一切,本來我是想跟你一起生活下去的,看樣子不行了,請尊重我的選擇,也請尊重你自己。」

  說完這句話我就上樓睡去了,沒有睡主臥,而是睡在客房。懷中抱著的,仍然是那盒破碎的煙頭。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溫度給他生命的熱度,哪怕是把自己的心跳借給他都可以,折我一半的壽命給他也可以,或者是全部都可以!永生吧,我的愛情!

  早上醒來,一睜眼就看到祁樹禮坐在床邊。

  陽光從他背後的窗戶投進來,反而使他的臉顯得很暗。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懷中的首飾盒。我生怕他又搶了去,緊緊地抱在懷裡。

  「起床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的手好像感染了。」他輕聲說。

  手感染了?我從被子裡伸出手,嚇一跳,整個右手都腫了,指頭由原來的發青變成了發黑,破了皮的地方已經明顯的有化膿的跡象。一直忽略,到現在才感覺錐心的疼痛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疲憊無助地看著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應該知道。」

  「我沒有怪你,你沒有錯,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愛沒有錯!而我愛他,我也沒有錯,錯就錯在我不該接受你的愛,從而讓你陷到現在難以自拔,就像我自己也難以自拔一樣,已經改變不了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值得你再犧牲,我也不會再犧牲自己,勉強跟你在一起……」

  「不,不,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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