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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曹操,曹操到,唐三和林染秋,還有細毛剛好一起推門進來。樊疏桐忙起身跟林染秋握手:「不好意思,最近事忙,沒好好招待你。」

  「瞧你說的,我在聿市吃得好玩得好,還要怎麼招待,我都捨不得走了。」林染秋拍拍樊疏桐的肩膀說,「自己人就不要這麼客氣了,朝夕是你的妹妹,我也一直當朝夕是妹妹,咱哥倆有緣分!」

  唐三在一邊吃吃地笑,煽風點火:「我說染秋啊,你說話也不怕臉紅,你是把朝夕當妹妹了嗎?阮老爺子大壽那天,你是怎麼忽悠老爺子的啊?」

  「都兩年了,你還記著呢?告訴你,這事我早跟疏桐解釋了的,你就別在這裡挑撥離間,居心叵測的傢伙!」

  樊疏桐朗聲大笑:「這我絕對相信染秋,因為我比他更瞭解朝夕,我追朝夕追得命都快沒了,人家還是沒看上我,我跟染秋是同病相憐……」

  「嗯,沒錯,我們拜倒在同一個女人的石榴裙下,這更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了,不過呢,今天我不妨跟各位報個喜,我馬上要結婚了!」林染秋突然宣佈婚訊,把大家都嚇一跳。他的確是快做新郎官了,未婚妻跟他還是校友,兩人是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認識的,發展迅速,相戀半年就談婚論嫁了。

  「哎喲,這可是件大喜事!」黑皮連忙道賀。

  「是啊,恭喜恭喜!」

  「什麼時候辦酒啊,一定要發帖子的。」

  「一定,一定……」林染秋連聲附和,一臉的喜氣洋洋。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非常熱烈。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又相邀著去打檯球,樊疏桐有意跟林染秋私下談話,把他叫到一邊,問起朝夕的事來。其實很早的時候,林染秋就跟樊疏桐提起朝夕的精神狀況,樊疏桐當時沒有太在意,但是這次在電影院朝夕失控的樣子讓樊疏桐心悸不已,他問林染秋:「她以前經常失控嗎?」

  「那倒沒有,她性格蠻好的,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只是我一直感覺她過得不開心,將自己封閉得很死。而人的承受力畢竟是有限的,兩年前朝夕可能壓力到了臨界,爆發了一次,把一個客戶都打傷了,隨後就辭職,我一直很擔心她,因為我知道她在偷偷吃藥,還看心理醫生。」

  樊疏桐說:「她現在的狀況也不太好,跟我弟弟的關係時好時壞,經常吵架,我也是很擔心,又不知道怎麼幫她,你知道的,我畢竟跟她有過一段,不太方便。」

  「夫妻間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了手的,你多讓連波留意下她的精神狀況,儘量少刺激她就行了,只要保持心情愉快,我想沒什麼大問題的。」林染秋寬慰樊疏桐,不免又問他,「你還愛她是吧?」

  樊疏桐猛吸一口煙,吐出來,歎道:「愛又怎樣呢?我已經死心了,只要他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我就沒啥說的了,否則我會覺得自己的退出很不值。」

  林染秋拍拍他的肩膀:「人這輩子總有些不甘心的事情,想開點。」

  「是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樊疏桐夾著煙,煩躁地搖搖頭,「唉,不想了,一想就失眠就頭疼。對了,我要你幫我打聽的事怎麼樣了,我老頭子當初在雲南那邊認識的那個女的有下落了嗎?」

  「只怕已經不在人世了。不過我倒是打聽到了一個重要線索,你爸待過的那個鎮叫善舞鎮,那裡有個女人的經歷跟你所講的情況很符合,她年輕的時候當過女民兵,長得很漂亮,也是違反紀律跟一個解放軍生了孩子,結果『文革』的時候孩子丟了,但那個解放軍是不是你爸,目前還沒法證明,我只知道那女人隱姓埋名終身未嫁,八十年代初就去世了。」

  「那孩子呢,有消息嗎?」

  「哪有什麼消息,多少年了,很多線索都斷了。」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

  「這個,讓我想想,叫……哦,想起來了,叫阿栗。」

  「阿栗?」

  「沒錯,就是阿栗!」

  第八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早上,朝夕照例準備便當帶到店裡去,中午她一般不回來吃飯,連波也不回來,兩人各自在外面解決午飯。連波比她先出門,朝夕準備好便當,看時間還早,又洗了個頭,待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郵局送包裹的來了。是連波的。連波的包裹和快件很多,一般都是他自己簽收,朝夕從不過問。朝夕這次原本也沒留心,但是她拿著那盒子的時候,還是瞟了下寄件欄,字寫得歪歪扭扭,寄件人是楊霞,朝夕一看這地址就明白了,是楊校長的女兒阿霞寄過來的。

  朝夕納悶,連波和阿霞還有往來?

  也許是直覺,也許是多心了,她忽然覺得手中的盒子有些異樣,再一看貼在盒面上的寄件單,發現上面寫的是「鞋子」。

  鞋子?朝夕腦子裡頓時電石火花,連波的布鞋!連波一直以來穿的布鞋,原來是阿霞納的!這樣的鞋子家裡有很多,連波每穿舊一雙,就會有新的換上。朝夕從來沒留意過他的鞋子是從哪裡來的,想都沒想到阿霞的身上去,是她太疏忽,還是他掩飾得太好?朝夕只覺心裡騰起一股無名火,心緒翻騰起來……

  毫無疑問,他就是在掩飾!他從不當她的面拆包裹,也從不在她面前提起過去在G省教書的事情,他這麼忌諱幹什麼?最蹊蹺的是,有一次朝夕在洗衣機裡還發現過一張匯款單的回執,當時她也只是瞟了一眼,好像就是寄往G省的。他給楊霞那邊寄錢?朝夕不想則以,一想就心裡就亂成一團,連店裡都不想去了。

  她遲疑了會兒,終於還是決定進書房看看。平素除了做清潔,她很少進連波的書房,而連波只要在家,除了臥室,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書房,不是看書,就是寫字畫畫,那是他一個人獨處的世界,朝夕很少進去打擾。

  雖然兩人當初就有口頭協議,未經對方允許,不得碰對方的東西。但是朝夕認為,連波本身就沒有履行協議,沒換房子前就經常賴到她的床上睡,搬了新房子後乾脆只買了一張床,他不遵守協議,她為什麼要傻乎乎地遵守?有了這個理由,朝夕就有底氣多了,連波的抽屜都沒上鎖,大約是知道朝夕不會亂翻他的東西,很放心。朝夕拉開一看,也都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紙和筆,她隨意翻了下,就發現在一個記事本裡夾了好些張匯款單的回執,收款人都是楊霞,金額從幾百到上千不等,時間間隔多為一個月到三個月。兩年了,他一直給楊霞寄錢?他並沒有欠她什麼,為什麼給她寄錢?

  上午花店的生意一般都很忙,朝夕比平常遲了一個多小時才去,小美早已忙得團團轉,見了她就嚷嚷連早飯都沒吃,嘴巴翹得老高。朝夕一向慣著小美,並沒有把她當店員看,很多時候把她當妹妹了。所以小美在朝夕的面前有點任性,但小丫頭嘴巴甜,一天到晚姐呀姐地喊,朝夕即便有氣都生不起來。這會兒朝夕把一份打包的餛飩放到她面前,敲了下她的頭:「難道我還把你餓死不成?臭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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