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秋色連波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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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芝說:「不,不,朝夕,別說我旁觀者清哦,我真覺得你老公很在乎你。別的不說,他能忍受你那麼難吃的飯菜,而且從不抱怨,這就很難得了。再講你說的昨天晚上的事,我覺得那是你老公在吃醋呢,一個男人在乎一個女人的時候才吃醋,否則你就是跟別的男人抱成一團,他也會無所謂的。」 朝夕哼了聲,不屑道:「那是你的看法吧,他對我怎麼樣,他自己心裡有數!」 「這就不對啊,按你說的,你老公一不賭博,二不到外面尋花問柳,下了班就準時回家,這樣的男人現在太稀罕了好不好。」寶芝平素是最愛八卦的,這會兒端著杯奶茶,分析得頭頭是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啊,朝夕,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說對面那個阿紅,結婚不到半年老公就在外面牽小姑娘,我都看到過好幾回,你老公不是這樣的人吧?長得又帥,又在政府部門工作,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貼,可他不還是規規矩矩守著你嘛……」 朝夕不吭聲了,因為她找不到話來辯駁。如果按寶芝的說法,連波確實是很檢點,沒有不良嗜好,按時歸家,可是日子怎麼就這麼難捱呢? 寶芝又八卦了一陣就回自己店裡忙了,朝夕心情不佳,一看天色已晚,就準備關店回家。剛收拾好店面準備走,突然門簾一響,走進來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年約三十四五,店外已經暮色沉沉了,各色霓虹閃閃爍爍,那男子從那流光溢彩的背景中走進來,就像是披著一身霞光,室內頓覺熠熠生輝起來。朝夕只覺愕然,這男人好生面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但見他眉目柔和,舉止儒雅,非常禮貌地問她:「你好,請問還有白玫瑰嗎?」 朝夕展顏一笑:「有啊,請問先生您要多少?」 「來一打,要最新鮮的。」 「好的,沒問題,請稍等。」朝夕熟練地從花叢中挑出一打白玫瑰,然後細心地用玻璃紙打包,她一直面帶微笑,「這玫瑰是今天中午剛剛送到的,先生要是晚來一會兒就買不到了,店都要關門了。」 「哦,是嗎,那我很幸運。」那人非常感激的樣子,「我剛下飛機,也是很擔心,怕買不到花了。」 「送給女朋友的吧?」 「是。」 「您女朋友真幸福!」朝夕包花的手藝可是出了名的,大凡店裡有熟客來,都點名要她包,只見她素白的一雙手蝴蝶似的輕盈靈巧,柔美的指尖在花帶間來回穿梭,很快就將花包好,淡紫色的玻璃紙配著粉色的蝴蝶結,非常漂亮,她順手抽了兩枝潔白的馬蹄蓮插進去,「這兩枝花送您,希望您女朋友喜歡。」 「謝謝!」那人接過花愛不釋手。 朝夕又道:「馬蹄蓮代表了純潔和永恆,祝福你們的愛情永遠幸福。」 那人愣愣地看著朝夕,忽然很感動,聲音都幾乎哽咽:「謝謝你,我也相信我和我女朋友的愛情會永恆。」說完掏出錢夾,抽出一張鈔票給朝夕:「真的非常謝謝你!」 朝夕拿過鈔票一看,頓時有些愕然,是張美元,她尷尬地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店裡暫時不收外幣,您看這……」 「很抱歉,我剛從國外回來,身上沒有人民幣,那……那怎麼辦呢?」那人放下花窘迫不已,上下摸著口袋。 朝夕索性好人做到底,笑道:「那這花我送給您吧,就為了您的這份心,一下飛機就給女朋友送花,真是很難得。」 「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呢?花有價,情無價!」朝夕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美,明眸皓齒,不由得讓那人久久注目。朝夕將花重又遞給他,把那張美元也塞到他手裡,「您要是還記得小店,以後多多光臨也是一樣的。」 「謝謝!」 「不客氣。」 剛關上店門,樊疏桐駕著車來了。他的那輛進口吉普車在聿市很罕見,停哪都是一片豔羨的目光,人就更不用說了,很隨便的裝束穿他身上就是跟別人不一樣,這會兒他穿了件皮夾克,配著條牛仔褲,頭上戴著頂鴨舌帽,然後還架了副墨鏡,往他那輛鋥亮的豪車邊一靠,很有湯姆克魯斯的范兒。因為他經常來看朝夕,街上的女人們都認得他,私底下管他叫「阿湯哥」,每次一來,就有人跟朝夕報信,「朝夕,你的阿湯哥來啦!」朝夕有時候瞅著他也覺得像,從前不覺得他長得有多好看,但是現在她覺得他還真是有點帥,可能是放下了芥蒂,不帥也會順眼多了。 「上車啊,還愣著幹什麼。」樊疏桐嘴上叼了根煙,拍拍車門,示意朝夕上車。朝夕猜他可能知道了她和連波吵架的事,因為白天碰到了常英,她當時說是要去找樊疏桐問些事,朝夕當時正一個人在店裡掉眼淚呢,常英肯定會把這事告訴他的。果然,一上車他就不耐煩地問:「怎麼老是吵啊,就不能好好過日子?」 「不要跟我談這事好不好?」朝夕的情緒也很不好,歪著頭靠著車窗,無精打采的。樊疏桐就沒有再問,只說:「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你請我吃飯吧。」朝夕在樊疏桐面前有點耍小性子,因為樊疏桐現在很寵她,什麼都由著她。 「想吃什麼?」 「隨便,別吃火鍋就行,我現在很上火。」 樊疏桐反倒笑了,瞥她一眼:「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只是淡淡的一眼,眼神中盡是寵溺。 兩個人現在相處得很好,樊疏桐有空就會過來看看她,請她吃飯,或者帶她到市區兜風,飆車,但完全是哥哥帶妹妹的樣子,沒有半點非分之舉。朝夕漸漸地有些依賴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給他打電話,有時候還會給他介紹女朋友,樊疏桐對此很反感,又不好明說,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能是經歷了這麼多事,兩人都懂得了該怎麼相處,那就是避免有感情上的瓜葛,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安全,也很無奈。 樊疏桐知道,其實朝夕並不是什麼都不明白,她只是裝作不明白而已,因為她已經給自己選了一條前途未卜的路,她回不了頭了。 他們每個人都回不了頭了。 包括連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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