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愛,在你轉身時盛開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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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的目光又轉到了旁邊的擱架上,盯住了世界上僅剩的最後一瓶1883年陳酒,忽然電光石火般,嘴角漾開奇異的笑容,「上帝,我想我該給這瓶酒取個名字,以此證明我是多麼欣喜你來到我身邊,就叫『翡冷翠的微笑』吧,你看怎麼樣?我喜歡你微笑,希望我此生看到的最後一張臉,就是你在微笑,如果真到了那麼一天,就讓這瓶酒給我送行吧,那將是我對這世上最好的眷戀……」 於是,這瓶舉世無雙的紅酒就有了名字。 整個卡依隆莊園一片譁然,所有的人都對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刮目相看,聲名顯赫的酒莊繼承人杜瓦先生居然以一個東方女孩的名字給這瓶無價的酒命名! 不僅莊園,整個普羅旺斯都轟動了。法國人是浪漫的,什麼奇特的事情都不以為怪,所以杜瓦給酒命名的事在最初帶給大家震驚外,更多的是驚羨和敬佩,這段被外界想當然的「忘年戀」一時間在普羅旺斯地區傳為佳話。 冷翠足不出戶,就成了「名人」。 所有人都知道那瓶酒何其的稀世,除了冷翠。 對於紅酒,冷翠不僅是外行,甚至可以說是白癡。無論杜瓦怎麼給她灌輸紅酒悠久的文化和歷史,都吸引不了她的興趣。但杜瓦也是個固執的老頭,無論她怎樣心不在焉和不耐煩,他每天都要給她上一堂底蘊深厚的紅酒課。 這不,一用過早餐,杜瓦就要冷翠推他到儲存酒的地窖,冷翠知道,又是一個難挨的上午來臨了。而對於杜瓦來說,酒窖就是他畢生最大的財富,也是卡依隆家族的榮耀。他對酒窖的熟悉程度如同臥室,哪瓶酒放在哪個角落,哪個架子上放著哪年的酒,他都如數家珍,瞭若指掌。儘管酒窖裡的光線昏暗,可他看著那些紅酒時,眼中所閃爍的光芒,如同他守著的是一堆寶藏。每每瞅著他這樣子,冷翠就想到了中學課本裡學到過的那篇有關守財奴的課文。 而每次來酒窖,杜瓦自然是要品嘗一番美酒的,喝得不多,每次一點點。用冷翠的話形容說,打濕牙齒都不夠。 但杜瓦卻總是很有興致地教冷翠怎麼品酒,而不是喝酒。 這次,他選中了一瓶紫紅色的酒。他凝視酒杯,將酒杯慢慢舉起,緩緩地旋轉三四次,他專心地看著酒杯裡流動的軌跡。美酒慢慢沿酒杯內側流下。他用敏感且擴張的鼻子靠近酒杯,深深地吸氣,最後一次轉動酒杯,這才慢慢地喝了一口酒,但僅是淺嘗輒止。杜瓦說酒必須經過多次的測試,才能將其送入喉嚨。 杜瓦把酒含在口中漱了幾秒鐘,兩眼直視天空,反復的收縮,伸張腮幫子,以使酒能在舌頭與齒間自由地來回流動。顯然他非常滿意此酒在口腔內的考驗結果,終於把酒吞下去。他注意到冷翠在旁觀這個表演,於是露齒而笑,「不錯,此酒是1985年的。」 冷翠歪著腦袋,眼睛都看斜了。 杜瓦把酒杯遞向她,「你要不要試試?」 冷翠連連搖頭,她已經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出過洋相。 「你應該學會品酒,」杜瓦的臉上浮現出憂慮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將來我可是要你繼承我的酒莊的,你明白嗎?」 冷翠嚇得一縮,「我怎麼行?我又不懂!」 「誰天生就懂呢?」杜瓦好脾氣地笑。末了,又說,「你別小看這酒莊,我那漂亮的太太做夢都想要繼承呢,你不要,她可就要的,把酒莊給了她,你拿什麼跟她對抗?」 冷翠沉吟著不說話。 我還有資本跟她抵抗嗎? 她不是已經贏了這一切嗎? 「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能說贏了誰,要堅信這點。」杜瓦高深莫測地笑,這老頭真是很喜歡笑,「走,到釀酒車間裡去看看。」 很快到了午餐的時間。 餐桌上,杜瓦還不忘給冷翠灌輸紅酒理論,他指著一瓶天芳玫瑰酒(Tavelrose)說:「這酒是路易十四的最愛。」然後又指著另一瓶金黃色的酒說:「這是吉恭達酒(Gigondas),味道重且易使人昏醉,你不能喝。」吃完飯,他又拖冷翠到收藏室,指著一瓶看似很普通的紅酒說,「在現代很多人的收藏品中,新教皇城堡酒最受歡迎。」 然後又是一番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最後可能是實在困乏了,杜瓦這才回房間午休。 冷翠的耳朵根子總算得以清靜。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在露臺上吹風。望著樓下滿園的奇花異草,聞著濃郁的花香,她開始擔憂,這麼下去,她怕她要得「紅酒恐懼症」,從早到晚,只要眼睛是睜開的,杜瓦就不放過她,恨不得把她泡在紅酒裡一起發酵。有朝一日若離開普羅旺斯,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喝紅酒,聞都不會去聞。 「小姐,有人找你。」菲妮太太禮貌地敲門進來。 「找我?」冷翠詫異,她在普羅旺斯舉目無親,會有誰來找她?「是誰啊?」 菲妮太太微笑著回答,「是位先生。」見冷翠發愣,又補充道,「他說,他來自義大利。」 §第十四章 如果你微笑 1 冷翠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 整個下午,她都沒說什麼話,一直在聽丁暉說。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來很唐突,可是,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 丁暉一臉倦容,衣服可能因為長途旅行,顯得有些皺巴巴,而他懷裡抱著的一個小女孩已經睡著,可憐的孩子依偎在他的懷裡,做夢都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好像生怕他會丟了她似的。因為是側著臉睡的,看不清小傢伙長啥樣,但感覺皮膚很好,小臉蛋紅彤彤,閉著的眼睛睫毛很長,鼻子和額頭睡出了很多細微的汗珠,小胳膊小腿安靜地放在父親的腿上,可愛極了。真是想像不出,大律師丁暉居然是個超級奶爸,那種父愛的眼光,無時無刻不在孩子的身上流淌。 「這不是我的孩子。」可是他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砸出來。 冷翠陡然一驚,木愣愣地,「什麼?……」聲音拖得很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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