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愛,在你轉身時盛開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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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堡是羅馬郊外的一處中世紀的古堡,比冷翠住過的巴黎那座琴瑟堡的歷史還悠久,外牆爬滿青苔,而且很奇怪,好像是一座沒有完工的建築,祝希堯給大家介紹說,「這座古堡建於西元十四世紀,是當時的羅馬皇帝給一個王妃建造的,他很愛那個皇妃,親自設計了這座古堡,可是很遺憾,古堡建到一半的時候王妃病故,國王傷心欲絕,一病不起直到去世,古堡也就永久地停工下來……」 「奇怪了,我在羅馬待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這座古堡。」唐臨風大感意外。 「這是一座被遺忘的古堡,我的第一部獨立製作的電影就是在這拍攝的,當時這裡差不多荒廢了,我花了很多錢才修繕到可以住人,而就是憑藉這部電影,我才有今天,所以為了紀念,我就從一個商人手裡買下了這座古堡。」祝希堯侃侃而談,招呼著給大家倒葡萄酒,「今晚的煙火很漂亮,大家可以盡興欣賞。」 冷翠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感動,「被遺忘的古堡,也是被遺忘的愛情吧,在荒無人煙的世界裡獨自荒蕪,獨自長草,可是愛情卻已永恆,真美!」 祝希堯將一杯醇香的葡萄酒遞給她,「荒蕪的愛情也是可以重生的,只要有愛的種子,無論過多少年,都可以重獲新生,冷翠,謝謝你讓我獲得新生。」說完在她臉頰輕輕一吻,再吻,耳語道,「喝下這杯酒,我已將愛的種子放在酒裡,你喝下,我等著這種子在你心裡發芽,我等得到嗎?」 「Jan……」冷翠仰著臉看他,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就脫口而出的,可她還是咽回了他夢寐以求的那三個字,以後再說吧,會有機會的。 「喝吧。」祝希堯將酒遞到了唇邊。 冷翠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我一定可以等到的,是不是?」 「Jan,只要到了花開的日子,你就可以聞到花香的。」 「我想我會等的,愛情就像花兒,盛開的日子不會太遙遠,我相信你會好好澆灌你心裡那顆愛的種子,你不會負我對不對?」 冷翠一陣眩暈,感覺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白應該攝入電影。但她很幸福,不是嗎?愛的種子,酸酸的,甜甜的,一如這酒的味道。煙火大蓬大蓬地在羅馬郊外的夜空綻放,大家聚集在古堡二樓的露臺上觀賞,紫凝忍不住尖叫,冷翠卻恍然被定住了,那不斷綻放的煙火璀璨迷離,五光十色交錯變幻中,無數的星星開始聚攏,耀眼的光芒折射出一個五彩繽紛的雲堆,在雲上,很多人來來往往地走……母親!她看到母親,朝她微笑著招手,母親的身影隱去後顯出來的是一個長髮的女子,天使的面孔也在微笑,顯然那就是碧昂,隨後又出現了安娜,安娜後面站著的不是丁暉嗎?她正欲大叫,所有人的面孔都隱去,雲彩上赫然出現Jan的身影,恍惚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向雲彩深處,那麼決絕,那麼悲愴,沒有絲毫回頭的可能…… 「Jan!……」她叫出了聲。 淒厲絕望的叫聲刺破夜空。 「怎麼了,冷翠,做噩夢了嗎?」她感覺被人抱起,搖她的肩膀。她睜開眼睛,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仍清楚地辨出雲彩上的面孔近在咫尺。「做噩夢了吧。」他擰亮床頭燈,替她拭去額頭的汗,黃澄澄的燈光映著他的臉,那麼清晰真實,她的意識漸漸回來了,這是在臥室,她在他的懷裡,剛才,剛才只不過是一個夢。她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是夢,只是一個夢! 「做什麼夢了?嚇成這樣。」他攏了攏她額頭汗濕的碎發,親吻她的臉頰,一抹微笑在他嘴角漾開,「你剛才在夢裡叫我的名字,上帝,我居然進入到你的夢裡,這可是個好兆頭,不是嗎?」 「Jan!」她猛地箍住他的脖子,帶著哭腔哽咽,「別離開我,無論如何請別離開我,在這世上我孤苦無依,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無論我犯什麼錯,無論我去到哪裡,請你一定相信,我必在原來的地方等你……」 他也緊緊箍著她,「我們誰也不必等誰,這輩子我已經等怕了,等得我的心都快成了化石,所以冷翠,我也請求你,無論如何別讓我再等,我等不起了。」她淚流滿面地親吻他的臉、唇,胡亂地點頭,「好的,好的,我們誰都不等誰,我們一定在一起……」 他熱烈地回吻她,燈光將兩人的疊影長長地拉到了牆上,激情纏綿,難捨難分,仿佛是末日來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上天的恩賜,誰也不容對方遺失。茫茫人海,芸芸眾生,一旦遺失只怕是再也找不回來,即便是耗盡一生的歲月,也是找不回來的…… 2 「你幸福嗎?」冷翠這麼問紫凝。 當時她和紫凝正在羅馬最繁華的街頭購物,逛累了就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座喝咖啡。紫凝採辦了很多結婚用品,臉上似乎是幸福的,但是冷翠卻在她眼神背後看到了某種淒涼,隱隱約約,如一團霧蒙住了她的眼珠,於是問她幸不幸福。 紫凝說:「冷翠,幸福其實都是上天賜予的,上帝給你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或許會給你他所認為的幸福,但是這幸福在你的感覺中是不是真的幸福呢,這就要看你是否真的愛這個男人了。」 「所以你不幸福,因為你不愛他。」冷翠反應很快。 紫凝悽楚地笑了笑,「沒有關係的,即便我不幸福,我也會很欣慰,因為我可以讓他感覺幸福,這樣也是可以的。」 冷翠一針見血:「你不幸福,他能感覺幸福嗎?」 紫凝低垂下長長的睫毛,攪拌杯中的咖啡,一圈又一圈,不再說話。冷翠將手放到她肩上,「紫凝,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我沒有覺得委屈自己,每個人都會遇到愛或者被愛這樣的選擇,其實都有痛苦,愛一個人也是有痛苦的,被愛也許痛苦少些,但是伴隨著的是不能跟愛著的人相守的遺憾,沒有誰的人生是沒有遺憾的,我們只能認命,上帝創造我們,從來不會給你想要的全部,沒有可能的……」 冷翠不想再說什麼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愛與被愛的自由,不是嗎? 兩人喝完咖啡,本來還想繼續逛,冷翠接到一個電話要走,紫凝也就沒了興致,很快就被唐臨風的司機接走。冷翠則一個人直奔許願泉,打電話的人約她到那裡見面。 「你們怎麼來了羅馬?」冷翠問戴著墨鏡的萊特。翻譯朱紅也來了。萊特嘰裡咕嚕說了一通,交給她一個牛皮紙信封,朱紅馬上翻譯:「我們給您帶來了您要的東西。」 冷翠遲疑著接過厚厚的信封,抽出來,只一眼,「轟」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倒灌進了心臟,有那麼一會,冷翠覺得自己就要缺氧窒息,那……那熟悉的字體,娟秀的筆跡,竟是被碧昂撕掉的日記!而且是原跡!「你們從……從哪弄來的?」她激動得渾身發抖。 「這個您就別問了,您只需要履行您的承諾就可以了。」朱紅翻譯萊特的話說。 大熱天的,冷翠翻著零散的日記手腳冰涼。 夢寐以求的東西一旦真的到手,會讓人懷疑其真實性,冷翠那會兒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每一個字都在無限地放大,又縮小,完全看不清內容是什麼。一個人呆坐在噴泉邊,落日的餘暉已經灑下來,祝希堯的車來接她的時候,司機畢恭畢敬地把車門打開,她腳還沒抬起來,人就癱倒在地上。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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