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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憶鑫是個什麼來路?」

  「我查了一下,憶鑫的總部在北京,資產雄厚,今年九目正式宣佈進軍中部省份,會在鄰省與本地各有大手筆投資,據說都是省長親自帶從招商引進來的。大老闆叫陳華,處事十分神秘低調,幾乎從來沒有公開露面。」

  陳華這個名字落入田君培耳內,他馬上聯想到在J市公安局會客室的那一面之緣,儘管這名字實在普通得隨處可見。可是田君培在領教了那人以後,他無法不將他跟億鑫神秘的幕後老闆聯繫起來。

  「你認為信和的指證別有目的嗎?」

  「沒有證據,現在還說不好。不過,這件事應該不會簡單。君培,你幫我做好準備,如果真要採取法律行動,怎麼做才能最大限度保證旭昇的利益。免得到時措手不及,打無準備之仗。

  田君培答應下來,回去後便開始查詢憶鑫的資料,正如尚修文所說,網上搜尋陳華這個名字,同名的人有無數個,沒有照片,也沒有有效的直接指向億鑫的資訊。他倒是查到憶鑫負責中部地區投資的是一位元名叫賀靜宜的投資部副總,看網上照片,十分年輕美貌,又精明強幹。她在接受幾家媒體採訪時,表示很看好未來中部的經濟發展,將拓展億鑫現有的投資範圍,進軍礦產及鋼鐵市場。

  此陳華到底是不是彼陳華,他無從查證。也許唯一能為他解開跡底的只有任苒,不過,他並不打算去問她。

  當然,在與他的往來中,任苒表現得十分隨和坦然。可是與此同時,她仍然保持著剛認識時的那份淡淡距離感。無論他說對麼,她都保持著傾聽的姿態,但從來不打聽追問,他不至於認為他已經與她熟絡到無所保留。更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有表現出談及往事的興趣,他也不想表現得似乎要刺探什麼,貿然對她提起這個名字。

  他密切關注著事件發展,同時做著應對各種可能性的法律準備工作。

  在鄰省,旭昇的產品再度受到與漢江市相同的指控,相關部門正式介入調查,田君培與尚修文趕赴J市,參加旭昇營事長吳昌智召開的緊急會議,商量對策。

  旭昇負責品質管制工作的是吳昌智的二女婿魏華生,他面臨很大的壓力,卻一直堅稱,從工序管理到出廠每一個環節他嚴格執行檢驗制度,他可以擔保,經他檢驗出廣的產品不可能有品質問題。

  他一向十分認真負責,公司自行複查的結果也支持他的這一保證。

  然而相關報導已經使旭昇的銷售陷入停頓,對於治煉廠的收購更是大受影響。要等到有關部門拿出明確結論,還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尚修義提出建議,旭昇只能出險招,宣佈將成立兩個銷售分公司,直接管理兩省銷售,收回所有曾下放給代理商的代理權。

  這當然意味著旭昇將產品品質問題推諉給了包括安達在內的兩省代理商。吳畏首先擊停叫好:「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高明。」

  董事會其他成員面面相覷,吳昌智怒視一直沒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此時向興奮過頭的兒子看了一眼,問尚修文:「那安達怎麼辦?」

  「銷售公司可以直接依託兩省代理商的人馬,我會讓馮以安負責新的銷售公司,註銷安達,和他結清投資股本。在不引起人事變動的前提下,他應該沒異議。」

  「那你呢?」

  「我另有打算,您不必為我操心,君培,請你從法律角度來論證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在座諸人之中,除了吳氏父子,只有田君培知道尚修文在旭昇的真正身份,他想,儘管經過不斷減持股份,尚修文目前仍是旭昇的第二大股東,做出這個舍卒保帥的決定,當然是明智的。他點點頭,「我認為這個辦法從法律上講是可行的。信和對安達的指控並沒有實質性證據支持,註銷應該沒問題,只看另一家代理公司會要求什麼樣的補償,不過,在合理範圍內的話,我都建議接受下來,儘快走出眼前危機為最佳選擇。

  田君培替旭昇準備好收回代理權的相關法律檔後,才從J市返回漢江市,發現漢江市已經突然進入了冬天。

  漢江市的複季漫長,秋季來得遲遲,濕度一直溫暖得讓人錯以為接下來的會是又一個暖冬,可是一夕之間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潮使得氣溫驟然下降,冷雨下得淅淅瀝瀝,雨中夾雜著細小的雪花,大有綿綿不絕之勢。

  本地報紙開始引用氣家部門提供的資料,表示今年的雪來得明顯早於往年,請市民做好防寒準備。

  儘管有預告,這一年的嚴寒天氣仍然來得出乎人意料。寒風呼嘯,一陣陣大雪下下停停,轉眼到了新年。

  這天仍然下著小雪,田君培約任苒去吃烤全羊,這家餐館開設在郊區一個果園,聚會是馮以安出面邀約的,他的理由是,只有在這種下雪天氣,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喝酒吃羊肉才有氣氛。

  到了地方,任苒和田君培都覺得環境十分有意思,只見眼前有一個半開放式的簡易房,搭了近十口灶台,紅彤彤的爐火上架著刷了調料,穿在巨大鐵釺上的全羊,由一名廚工不停翻動著烘烤,油商落下去,不時發出滋滋的響聲,看著有幾分嚇人,聞起來卻是香氣撲鼻。

  馮以安和另外七八個朋友先到,他們彼此做了簡單的介紹,便圍坐在個灶台邊坐下。

  任苒對田君培說:「看起來這跟張家口的烤全羊做法差不多,不過那邊零下二十多度,只能在室內烤,腥膻氣跟炭火的味道攪在一起,有點兒影響食欲,還是這裡好,可以邊烤火邊吃,空氣也新鮮。」

  田君培笑道:「以安是美食家,這城市再偏僻的角落哪家餐館好,哪裡咖啡地道,他都最有發言權。」

  馮以安對此頗為自得,「別以為這一帶荒涼,其實很有幾家好餐館,光這個果園就還開了一家叫桃源,走的是高檔路線,做精緻的准揚菜,生意也好得不得了,下次我們去那裡吃。」

  等廚工終於宣佈烤好時,大家早已經被香氣刺激得食欲大開,不論男女,全都站起身,持了刀叉開動起來,除任苒之外的幾個女孩子吃得尤其豪爽。

  田君培注意到,任苒仍然吃得不多,可是她的態度落落大方,沒有一點裝矜持的樣子。

  等全羊吃得只剩一副骨架,他們再轉移到旁邊封閉的餐廳裡,圓桌坐上,開始喝酒,吃羊湯火鍋。

  田君培顧慮著等會兒要開車,謝絕喝酒,但馮以安不容分說,便給他倒上,笑道:「最近你忙旭昇的事辛苦了,難得出來,別掃興好不好,大不了把車放這裡打出租回去。」

  「這荒鄰野外,又下著雪,哪裡好叫計程車?現在查酒後駕駛很嚴格,以安你別害我了。」

  任苒拿過茶壺,將自己的杯子倒滿茶,笑道:「君培你喝吧,我不喝酒,待會兒我開車送你好了。」

  馮以安喝彩:「還是任小姐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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