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衫落拓 > 你的青梅,她的竹馬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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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一樣。我只是……不想成為你生活中的另一個她。」 「你這麼介意她的存在嗎?」 「她來找我談過,態度也許不討人喜歡,可我基本明瞭,你們那個訂婚是一個錯誤,我要再去計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是的,我並不嚮往成為另一個沈小娜,也不介意你生活中她。我介意的其實是——」她斟酌片刻,內心那些紛亂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晰,她抬起頭,直視著陳向遠,「我不確定你對我的感情。」 陳向遠明顯一震。 「你和沈小娜一起長大,你們對彼此來講都很重要,這些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我沒有表演欲,可也不希望充當闖入別人生活的配角。」 「我對你的感情跟對她是不一樣的。」 「對不起。我很懷疑你心裡還有多餘的位置給我,我不願意為一份不確定的感情而不停跟你、跟她、給我自己糾結;我更不願意一旦碰上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刻,就被你拿去跟某個參照物作對比,也許是前途、也許是關係親密的妹妹,然後成為必然被放棄的那一個。」 「很抱歉,我一直不知道我的感情在你看來這麼不確定。」 「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王燦惆悵地說,「我想我大概太以自我為中心,顧慮太多了。所以我想冷靜一下,至少等這件事過去以後,再回頭看看該怎麼做。」 陳向遠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昨天我問你那篇報導的事,你還是不肯跟我說,我放心不下,找我的頂頭上司去打聽,按他的說法,司霄漢這次給報社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這個我知道,我也有心理準備了,別為我擔心。」 「除了心疼你要面對這樣麻煩的事,我還想,至少我可以趕過來陪你,多少證明給你看,我是關心你的。你看,我甚至動了這麼可笑的心思找一個能拖住你的機會,怎麼還敢指望被你拖住?」 他的坦白讓王燦怔住。她心底一酸,頓時覺得眼中泛起了霧氣,只得掩飾地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手指不吭聲。 陳向遠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是的,我什麼也證明不了。我所在的公司與頂峰拉鋸談判一個複雜的資產處理專案,我只負責具體事務,哪怕放下工作拍案而去,也沒法影響頂峰的決定。你不是小娜,你已經做好獨自應對的準備,根本沒對我抱有期望。不過我還是來了,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無論這件事的結果怎麼樣,我都認為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情,沒有任何值得指責的地方。」 王燦再也忍不住,眼中含著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陳向遠起身坐到她旁邊,身處雙臂將她攏在懷中。 這段時間裡,不管是在單位,還是回到家裡,王燦都勉力表現得淡定,也基本上做到了表面上的鎮定自若,回應同事的關切,與他們探討,甚至適時打趣上幾句,保持成熟的姿態應對上司,儘量不讓父母為她擔憂。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若無其事不代表真的沒事,再明智理性的分析都無法卸下她獨自承受的焦慮,就算這次來廈門旅遊舒緩了心情,但隱憂仍然存在。此刻對著陳向遠,她的滿腔委屈一經勾動,就再也按捺不住。伏在陳向遠的懷抱中,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感受他手臂的堅實,她有慰藉與放鬆的感覺。 「別為這件事難過了。」 王燦喃喃地說:「怎麼可能不難過?李進軒辭職了,不知道報社下一步會怎麼處理,更不知道到時候怎麼跟父母解釋。」 「叔叔阿姨能夠理解的。」陳向遠撫摸著她的頭髮,「知道資產管理公司在國外有個什麼名號嗎?」 她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陳向遠嘴角泛起一點兒笑意,「國外有人稱資產管理公司叫禿鷲公司,聽這名就知道,所謂資產管理,無非是處置各種不良資產,甚至是不良資產的殘骸。現在的頂峰,已經是資產管理公司的目標,你們寫的那篇報導,多少切中了頂峰面臨的問題,他們才會費力遮掩,可是腐壞的部分,怎麼可能永遠被遮掩住。」 王燦沒有做聲,至少眼下,她並不關心頂峰未來的走向。她一向不願意在公眾場合親熱,然而這間家庭旅館院中此刻只有他們兩人,偶爾晚歸的客人靜靜上樓,並沒有投來好奇的目光。她只覺得近二十餘天繃得緊緊的神經連同身體一下鬆懈下來,對於職業的擔憂和感情的不確定被放到一邊,疲憊感彌漫全身,讓她一動也不想動了,這樣一放鬆,她幾乎有朦朧的睡意。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等我一下。」 陳向遠放她靠在椅子上,起身穿過院子,「老闆,麻煩幫我開一間房。」 阿立聞聲出來,一邊辦手續一邊打趣地說:「我正跟太太說,女孩子就算生了天大的氣,被男朋友這樣追,都不可能趕他走的。你的房間在王小姐對面。」 陳向遠笑笑,拿了鑰匙過來,提起旅行袋,「上去休息吧。」 王燦默默地走上樓梯,拿鑰匙開房門,突然回身看著陳向遠。陳向遠讀懂了她的目光,丟下旅行袋抱住她,輕聲說:「我說了要過來找你的時候,就答應了你媽媽,好好陪你,但一定保持克制和尊重。」 王燦沒想到媽媽居然如此明確地向陳向遠提出要求,她吃完晚飯還打過電話回家,媽媽沒有直接再叮囑她一次,顯得幾乎不可思議的寬容,想來還是被爸爸攔住了。她的臉不免一下子熱得發燙了,正想訕訕地推開陳向遠的手,他卻收緊手臂,深深吻住了她,兩人一直吻到院門再度被晚歸的旅客推開,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陳向遠替她開房門,「睡個好覺。」 接下來的兩天,是一個完美的假期。王燦和陳向遠在鼓浪嶼上信步而行,既去了遊人眾多的日光岩、風琴博物館等景點,也按照阿立的推薦,去了遊人少、沒什麼標誌性景點的島的另一側。 「本地居民聚居的內厝澳也很值得一看。」阿蘭補充著,「唉,有時候真矛盾,遊客越來越多,我們的生意會越來越好。可又覺得包括我們在內,通通都是外來人。真的打攪到他們的生活了,看到那麼多不禮貌的遊客動不動大呼小叫,拿著相機對著路邊坐著曬太陽的阿婆一通狂拍,我就來氣。六年前,我和阿立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島上十分安靜,商業氣氛遠沒有現在這麼濃。現在……」 「你又開始發牢騷了。」阿立摟一下阿蘭的肩膀,「別忘了,是你堅持要來這裡定居的。」 阿蘭大笑,「是的,是的,老公,我拐了你過來,你想後悔可沒門兒了。」 看著這恩愛的夫妻,王燦與陳向遠不禁相視而笑。 他們穿過曲折悠長的無人長巷,喂悠閒出沒的流浪貓,看兩邊風格各異的建築,那些開著知名與不知名鮮花的各式植物、小小的廟宇、傳來唱詩聲音的教堂、人去樓空的舊宅、斷續的鋼琴樂曲、操溫婉口音講話的居民……都與他們生活的城市迥異,仿佛踏足另一個時空。 王燦孩子氣地追問:「前一段時間我那麼任性,不解釋、不理你,還亂發脾氣。你生我的氣沒有?」 「聽到你去相親,我確實生氣了。」 「李進軒這個多嘴的傢伙。我又沒進去見他,想來想去,沒有那個心情。」 「那高先生——」 王燦狡黠地笑,「所以說你是吃醋了。」 「那是當然。」 「我拒絕他了,很明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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