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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那……」她對企業運作沒有概念。只得問與馮以安關係最直接的問題。「你這邊銷售恢復正常了嗎。」

  「唉。不要說我。現在整個旭昇的關鍵問題都在銷售上。可是要恢復正常談何容易啊。」談起工作。馮以安便有一肚子話要說。也顧不得甘璐能不能理解了。「吳畏玩的這一手。可說把我們以前打下的信譽基礎全給毀了。一切都得從頭做起。修文的二表姐夫老魏統管銷售。壓力更大。他私下跟我講。修文看著溫和。其實比他的岳父吳董事長要求嚴格得多。他只好再把壓力分解給我們。讓我們無論如何想辦法打開局面。再不扭轉銷售的頹勢。年底必然會出現虧損。股東信心受損。旭昇大概還是逃不掉被億鑫兼併的命運。」

  甘璐沉吟不語。馮以安也不想讓她擔心。連忙安慰她:「你別著急。我剛才說的只是最壞的可能。現在修文調整產品路線的策略還是有效果的。旭昇產品結構不像從前那麼單一。對於特定市場的依賴程度會慢慢降低。」

  「以安。你一直代理旭昇的產品。應該跟這邊的房地產公司有交情。如果重新登門說明情況……」甘璐自知不能理解他們做生意的套路。笑著搖搖頭。「總之。就是請他們重新從試用旭昇的產品入手。只要有一家開始用。其他家都會跟進的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生意場上光講交情沒有用。旭昇年前出的事影響太大。沒人肯承擔風險先下單。我最近接連去拜訪了省內幾家大地產商。全都跟我打哈哈。多半都是採購部門出來搪塞我。想見到老闆都很困難。」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大家一齊拼命唄。這次去開會。大家商議起來。兩省銷售面臨的困難都差不多。只好盡力而為。一邊繼續向大地產商公關。一邊開打價格戰。爭取從小的地產商入手。重新打通管道。」

  「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吧。」

  馮以安不勝頭痛地攤一下手:「沒辦法啊。建築市場的開發本來就不是短期能見效的事情。」

  「那可得辛苦你了。」

  馮以安哈哈大笑:「你總算進入角色了。這種慰勞下屬的口氣才像是董事長太太嘛。」

  甘璐不免尷尬。卻拿他沒辦法:「得得。今天謝謝你來看我爸。你忙你的去吧。再見。」

  馮以安走後。甘璐回到病房。只見甘博愁眉不展地坐那裡。她笑道:「爸。想什麼呢。」

  「是不是因為這次流產。你婆婆或者修文對你有想法了。」

  甘璐知道甘博在某些方面簡直敏感得可怕。趕忙寬慰他:「那是個意外。有什麼想法不想法的。」

  「修文已經過了30歲。又是獨子。他家肯定盼著這孩子。都是為了照顧我。才害你流產 。」甘博眼圈泛紅。聲音沙啞地說。「璐璐。我真是沒用啊。盡連累你。」

  「越說越離譜了。爸。這關你什麼事。我都說了。婆婆和修文都很體貼。沒有怪我。更沒有怪你。」

  「那你為什麼搬出來住。」甘博再次追問。

  「這裡離醫院更近一些嘛。只是暫時的。剛才以安說的你也聽到了。」

  王阿姨送飯回來。也打著圓場:「你趕緊吃飯。別磨著璐璐了。修文對她好著呢。你又不是沒看到。她上班累了一天。也該早點回去休息。」

  甘博點頭。卻又囑咐道:「璐璐。你趕緊搬回去。你畢竟是人家的媳婦了。現在修文經常在外地工作。家裡只有一個老人。你不能為了照顧我。連你的家都不管。那樣你婆婆會不高興的。」

  「難得你這次講話這麼通情達理。」王阿姨有些詫異地評論著。她不理會甘博瞪她。轉向甘璐說。「璐璐。你爸爸說得對。做人家媳婦。再怎麼考慮娘家。也得有一個限度。」

  甘璐只好答應下來:「好好好。我儘快搬回去就是了。」

  甘璐回到家。陸慧寧已經等在了樓下。這幾天她不管甘璐的抗議。仍然隔一天會送名目繁多的滋補湯過來。

  甘璐只得接受媽媽的好意。可是一邊喝湯。一邊還是心神不寧。

  「你爸爸好點兒沒有。」陸慧寧問她。

  「醫生說他腹水有了改善。如果下周情況進一步好轉。就能出院。回家慢慢調養。以後定期複查。」

  「你只管嚴厲一點兒。告訴他再不能喝酒了。不然下次神仙也救不了他。」

  甘璐苦笑一下。她當然已經很嚴肅地跟父親談了。也重新鄭重叮囑了王阿姨。可是她對甘博的自控能力並不信任。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就不免頭痛。不過眼下她想的並不是這件事。

  陸慧寧打量她。皺眉說道:「你看看你這氣色。肯定是……身體還沒恢復。真得好好補一下了。而且你現在邋遢成什麼樣了。頭髮半長不短。沒一點兒形狀。臉色這麼黯淡。也不化化妝。」

  甘璐現在的確沒什麼心情收拾自己。每天奔走在醫院與學校之間。不過保持清潔與整齊算數。她對著美豔光鮮的媽媽訕笑道:「哪有當媽的這麼嫌棄女兒的。我犧牲自己襯托你的年輕美貌不好嗎。」

  「我嫌棄你不要緊。你小心你老公也嫌棄你。」陸慧寧再次上下打量她。搖頭道。「喝完湯就跟我去把頭髮修一修。實在看不下去了。」

  甘璐今天有求于媽媽。只得老老實實點頭答應。

  兩人下樓。上了陸慧甯的車。她開的是一輛中規中矩的深灰色皇冠。絲毫也不招搖。到了她常去的美容美髮沙龍那裡。一進門就有接待小姐迎上來。相熟的髮型師當然也馬上過來了。聽到陸慧寧帶來的是女兒。自然又是好一通恭維兩母女直似姐妹。

  甘璐聽著髮型師與她媽媽就她的臉型、氣質、適合的髮型展開討論。然後開始給她修頭髮。突然發現這個妥協十分不明智。

  儘管這家店在本地出了名的價格昂貴。環境很好。顧客不多。可是有個揮舞著剪刀。不時想跟你說話的髮型師在旁邊站著。她沒法跟媽媽說想說的事。只得鬱悶地看著鏡子發呆。

  髮型師徵求著甘璐對劉海的意見。她正要說話。鏡中一個身影卻突然撞入她眼內。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賀靜宜。

  只見賀靜宜穿著一件乳白色絲質襯衫。黑色長褲。手上搭了件風衣。頭髮破天荒地沒有挽起。而是隨意披在肩頭。更增幾分嫵媚。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走進來。甘璐背向而坐。她並沒看到。直接跟著一個接待小姐上了樓。陸慧寧也注意到了她。在鏡子裡看著女兒。眼神十分意味深長。甘璐只得垂下眼簾不理會。

  好容易挨到頭髮剪完。甘璐堅決謝絕陸慧寧讓她上樓再去做一個全身護理的提議。兩人走出來上車。陸慧寧發動車子。閑閑地說:「賀靜宜經常來這兒做護理。我至少碰到她兩次了。你怕她幹什麼。」

  甘璐沒好氣地說:「我用得著怕嗎。」

  「她最多發發花癡。沒法糾纏你家修文的。她是她家老闆的情人。那個人可不好惹。」

  這個八卦真正讓甘璐吃驚了。她懷疑地瞟一眼媽媽:「又是在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你秦叔叔告訴我的。」陸慧寧氣定神閑。「我那天從你家回去就追問他了。他先還不肯說。不過架不住我反復問。他跟億鑫的老闆陳華很早就認識。這個賀靜宜至少跟了他四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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