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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說話之間。護工小李將營養餐打了回來。甘博便讓他們兩個回去:「修文下午才回。就來看我。明天又要出差。一定也很累了。有小李在這邊。你們兩個不用在這兒陪我。趕緊回去吃飯休息。」

  小李是個看著很憨厚的農村小夥子。甘璐再叮囑他幾句。正要和尚修文一塊兒出來。無意間卻看見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個色彩繽紛的果籃和一些西洋參之類的補品:「咦。爸。這是誰送來的。」

  「看我這記性。差點兒忘了跟你說。今天好多人來看我。先是佳西過來了。拎了一大堆東西。坐了好一會兒才走。」

  「還有誰。」

  「那個果籃是你另一個朋友拿來的。佳西走了沒多久她就來了。」

  「朋友。」父親住院的事。甘璐對誰也沒說。只是早上錢佳西約她吃飯談心。她實在沒空。才告訴她的。「有沒說姓什麼。長什麼樣子。」

  甘博皺眉想想。不得要領。「小李。她說她姓什麼來著。」

  小李笑咪咪地說:「姓賀。個子高高的。長得很漂亮。」

  「對對對。是賀小姐。到底年輕人記性好。她說她是你的朋友。聽說我住院了。特意來看我。還問你現在身體好點兒沒有。」

  甘璐驚愕地看向尚修文。尚修文沉著臉。沒有一點兒表情。她本來想問一下爸爸都跟對方說什麼了。可是再一想。以甘博的個性。哪裡擋得住人家表面的同情和關心。大概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索性抿緊了嘴唇不問了。

  甘博繼續說。「璐璐。你記得給人家打個電話道謝啊。

  甘璐只得勉強答應一聲:「我知道。」

  「你那個同學聶謙。剛才又過來看了我的。這次已經很麻煩他了。修文一再給他道了謝。你也記得給他打個電話。」

  甘璐點點頭:「好的。」

  兩個人出了病房。一齊走出住院樓。

  「璐璐。我不知道她來過。」

  「當然。她不會特意通知你。她要來探視你岳父。」甘璐漠然地說。

  尚修文清楚知道。賀靜宜的行為已經觸怒了她。然而他既沒立場代賀靜宜道歉。更自知此時說什麼也沒法開解妻子。只能說到其他。

  「眼下三嫂提出了離婚。並申請凍結吳畏名下的旭昇股份。他已經不可能跟億鑫做交易。」

  「你是在讓我放心。你不會有跟賀靜宜坐到一起開會甚至共事的可能性嗎。」甘璐直視著前方。神情冷淡。「修文。你把我想像得太狹隘多疑了。在聽了你們那樣的經歷後。我就根本沒有往你們還會舊情複燃上想。更不要說億鑫對旭昇一直有圖謀。就算賀小姐有一個鐵打的神經。嚮往跟你一塊兒開會。你大概也不會有這般好興致奉陪。」

  尚修文只得苦笑一下:「你看問題一向清楚。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在J市我已經拒絕了與賀靜宜的單獨見面。她到這裡來的目的無非是想激怒你。你沒必要滿足她。」

  甘璐並不說話。一直走到了沒什麼人的停車場。這才拿出手機。想翻找出賀靜宜的號碼。但她們只通過一次話。她並沒留存那個號碼。尚修文知道她想幹什麼。說:「我來打給她。我會讓她別再來騷擾爸爸。」

  甘璐冷笑一聲:「我親自道謝好了。畢竟她來看的是我的父親。」

  尚修文默然。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遞給她。

  「修文。你好。」賀靜宜的聲音傳了出來。

  「不好意思。賀小姐。是我。」

  賀靜宜怔了一下:「哦哦。真是個意外……尚太太。你好。」

  「意外嗎。我認為你下午做過不速之客以後。應該在等我打電話嘛。」

  「說得沒錯。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

  甘璐乾脆俐落地說。「沒那個必要。我要說的話很簡單:我們從來不是朋友。請你以後不要頂著這個名義去打擾我父親。」

  賀靜宜呵呵笑了:「禮貌啊禮貌。尚太太。注意你的禮貌。令尊可是非常客氣有禮。非常坦誠的。」

  甘璐冷冷地說:「如果你的行為光明磊落。我就算討厭你。自然也會顧全禮貌。不過我何必對一個形跡可疑、居心叵測的陌生人客氣。」

  「那麼你認為我的居心是什麼呢。」

  「還想讓我猜謎嗎。對不起。賀小姐。我沒那麼殘忍。基本上你現在既不神秘。也沒有任何懸疑性可言了。我犯不著去剖析你那點兒可憐的居心。」

  賀靜宜被這句話激怒了:「居然還能擺出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尚太太。我倒不能不佩服你了。你一定有很強的自欺欺人能力吧。」

  甘璐微微一笑:「不。我可能有很多缺點。可是我敢說。我從來不自欺欺人。」

  「那麼好吧。既然你這麼勇於面對事實。我們不妨來分析一下。你嫁了一個有著你根本不瞭解的過去的男人。你們的婚姻出現了你想像不到的問題。你們的孩子偏偏又沒有保住……」

  「住嘴。你根本不配提我的孩子。」甘璐面孔刷地變白。厲聲打斷她。尚修文一樣面色大變。擔心地看著她:「璐璐。我來跟她說。」

  甘璐並不理會他。只緊緊握著手機。

  「修文在旁邊嗎。你不該當著他的面給我打這個電話。你以為這樣能證明你的重要性嗎。太愚蠢了。你的孩子沒你想像的那麼珍貴、那麼獨一無二。尚太太。有一個消息你聽了別吃驚。我也曾經為修文懷過孕。如果不是某些無法挽回的事情。我才是修文孩子的母親。他現在一定很難過。我為他遺憾。他不應該再經歷一次這種痛苦。」

  「很遺憾。你的消息沒你想像的那麼有震撼性。對舊情人如此體貼周到。真令人感動。不過懷舊的部分。你恐怕找錯傾訴物件了。」甘璐恢復鎮定。冷冷地說。「別盡顧著關注羅列別人的生活。賀小姐。從一開始我就對你這個勁頭感到詫異。我忽然發現。我如果不殘忍一點兒。你倒是會沒完沒了很不甘心了。行。我來講一下我理解的你吧。」

  「我洗耳恭聽。」

  「你跟修文有過很美好很深刻的回憶。甚至還有一個沒能生下來的孩子。」

  「璐璐……」

  尚修文沉聲叫她的名字。手緊緊握住她的肩頭。捏得她肩胛處隱隱作痛。然而她看著他。目光冷漠。毫無準備中斷電話的意思。繼續用公事公辦、沒有任何情感的語氣說:「大概自那以後。再沒有另一個男人那樣愛過你。或者說。你再沒那樣愛過另一個男人。」

  「很有趣的推理。」

  「哪怕明明知道跟他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了。你也忍受不了他有了婚姻。有了一個正常的家庭。甚至可能再有一個孩子。徹底過著和你毫不相干的生活。我說得大致沒錯吧。」

  賀靜宜沉默一下。重新開了口。聲音沙啞而憤怒:「你憑什麼這樣妄自揣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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