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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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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謝飛飛一臉正兒八經的激動,心情再低落南風也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就是那苦逼女主,你以後可要對我好點啊!」 她感激謝飛飛,沒有說一些安慰的話,也沒有因她的隱瞞而責怪,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奇異地安撫了她。 真正令她頭痛的是傅希境,他不是謝飛飛,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她。 那個夜晚,當真相赤裸裸地披露出來,他們坐在車內,彼此都沉默,很久很久。 她一動不動,也不敢側頭去看他的表情。 那樣靜謐的空間裡,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得十分緩慢,那絕對是一種煎熬,就在她抵擋不住那種沉默時,他終於開口了。 像是失語很久的人忽然開口說話,聲音啞得厲害,還帶著微微的顫音,他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愛過我嗎?」 不管他們之間有怎樣的開始,如果愛,那麼一切都不再重要。 她知道他正看著她,霎也不霎地看著她,她甚至感覺得到,他此刻屏住了呼吸,仿佛一個賭徒押注了他最後的僅有的籌碼,在等她的回答,宣判他是生抑或是死。 她心口一窒,卻不敢動彈,也不敢洩露一絲一毫的情緒在臉上,她悄悄地握緊右手,指甲掐進肉裡,以手心的疼痛來抵擋心臟的痛,只有這樣,她才有力氣轉回頭,迎視他,一臉冷靜漠然地回答他。 「沒有,從來沒有。」 話落,她從他眸中看到星光隕落時死寂般的黯淡,以及一抹濃得化不開的痛楚,刺得她胸口快要無法呼吸。 沒有哪一刻,她是如此憎恨命運的殘忍無情。 「下車!」他轉頭,不再看她,冷冷地說。 她像是傻了般,沒有動彈。 他重複道,語調已低沉到極致,咬牙切齒:「下車!」 如果再跟她同處一室,他怕自己抑制不住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她手腳終於恢復知覺,打開車門,下車。 撲面而來的寒風,令她渾身一顫。 他的車如狂風,從她身邊呼嘯而去,直至消失在街角,她才終於渾身一軟,癱坐在冰涼的地上。 她彎著腰,手指緊緊按著胸口,嘴微張,大口大口喘氣,卻還是呼吸困難,她用手一下一下捶著胸口,怎麼會這麼痛?像是有一把無形鋒利的尖刀,在肋骨經脈裡攪動,一下又一下,永無止境。 她閉了閉眼,一顆淚珠隨著微闔的眼皮輕輕滾落,多久了,多久沒有流過淚了,她以為自己此生的眼淚都在五年前那個春天的夜晚流盡了,卻原來,還沒有。 淚珠越來越多,很快便蜿蜒爬滿了臉龐,肆無忌憚。為什麼要哭?她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哭?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實在太痛了,她拿那種噬心的痛毫無辦法,只能以人類最原始的方式來宣洩。 她寧願如同自己對他冷漠所說的那樣,我不愛你,從沒有愛過你。 她騙得過他,卻終究騙不了自己一顆心。 她以為過去這麼多年,自己可以將那份愛連同那份記憶,一起埋藏,可這世間一切太過深刻的東西,任憑時間再強大,也終是無法磨滅。 如她心中對父母的愧疚與悔恨,如她對他的愛。 如果我不愛你,我不會如此痛苦。 任何一種情感,如果是純粹的,便會簡單得多,偏偏他們之間,夾雜著太多。 愛情裡,最痛苦莫過於,我分明愛你,卻不能愛你。 謝飛飛半分都沒遲疑,就答應了南風那筆給公司的賠償金她來搞定。十萬塊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南風之所以考慮了一整晚才同謝飛飛開口,就是怕她為難。謝飛飛念了兩年研究生才出來上班,工作才兩年時間,NY設計雖然是個大公司,但她之前做小設計師,薪水也不見得很高,她雖不用拿錢給父母補貼家用,但她吃穿用度從不肯虧待自己,衣櫃裡衣褲鞋子包包無一不是品牌,她開的車也不是自己買的,是謝長明送她的生日禮物。南風知道,謝飛飛存款應該不多。 她猜得沒錯,謝飛飛所有存款才四萬塊不到,差得不止一點點,她其實可以開口同父母借的,可南風堅決不想謝家父母知道這件事。 謝飛飛想了想,大手一揮:「別擔心,這年頭,錢能解決的事那真不叫事!」豪氣得跟個暴發戶似的。 南風抱了抱她:「謝謝。」 「見外了啊!」謝飛飛嬌嗔地推了她一下,問她:「今年還是不跟我們一起過年?」 南風點點頭:「等會陪我去買點東西給你爸媽,然後我們一起回你家,下午你送我去醫院吧。」 這五年,每一年的春節,南風都在醫院裡陪趙芸一起過年,平時她工作忙,一年中,也只有這十來天,是陪伴媽媽最多的日子。 到了謝家,羅素蓉見南風手中大包小包的,照例說了她一通,南風笑應著,心裡知道她是心疼她的錢,但再缺錢,該有的禮數她從來不少。 還沒到除夕,謝家年味已經很濃了,門口貼著紅火的對聯,掛著紅燈籠,糖果瓜子水果,擺滿了茶几。謝長明喜歡喝茶,桌子上擺了套精緻的茶具,嫋嫋熱氣升騰,茶香撲鼻,南風接過他遞過來的小杯子,深吸一口,皺皺鼻子,說:「我爸爸也愛喝茶,他最愛龍井。」 謝長明說:「我倒是最喜歡鐵觀音。」 謝飛飛在剝柚子,頭也不抬地說:「爸,你少喝點濃茶!」 羅素蓉挽起頭髮,穿著圍裙在廚房忙活,做了好多菜,南風去廚房要幫忙,被她推了出來。 這樣家常卻溫馨的畫面,每一個正常的普通家庭都有,她也曾享受過,卻再也不能享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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