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七微 > 南風過境 | 上頁 下頁


  她的酒意像是被那眼神灼得更醉了幾分,身體虛晃了下,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扶住,她站穩了,他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謝謝……」她像是被嚇倒了,過了許久才找回聲音。「不好意思,先生,請讓讓。」

  他不接話,也不放開她。

  「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這裡是女廁,男廁在另一邊……喂!你幹嘛!」

  傅希境拽住她手臂,拉著就往外走。

  「先生,先生!請放手,放開我!」南風叫道,傅希境置若罔聞,一直將她拉著拐了個彎,站到了稍微明亮的走廊上。

  他停下來,轉身,面對著她,還是沒有放開她。

  「西貝,」他眉毛擰了擰,聲音低沉,像是刻意壓抑著某種情緒般。「你叫我什麼?」

  南風低了低頭,深吸一口氣,再抬眸:「先生,你認錯人了。我叫季南風,不是什麼西貝。」

  傅希境眸色變深,濃眉蹙得更緊。

  他曾想過無數種再見到她時的情景以及對白,是淡定說一句好久不見,還是激動地將她擁在懷裡,問她這些年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又或者,憤怒質問她,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

  種種臆想,卻沒有一種與眼前的重疊。

  她竟然裝作不認識他?

  可這分明是她,這眉眼,同五年前的她,並沒有很大分別,瘦削的臉孔,大眼睛,眼角下邊有一顆小小的淚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五年前的她,從來都是素面朝天,不像此刻,妝容精緻。噢,還有,五年前的她,留著一團亂糟糟的俏麗短髮,而今,換成了長卷髮,充滿了成熟女子的風情。

  可她卻說,他認錯人了。

  再次見到她的驚喜被怒意佔據,他神色一冷,手下一個用力,將她狠狠地拽向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腰身,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認錯人?」他嗤笑一聲,「同床共枕一年的人,你說,你會認錯嗎?」

  南風瞪著他,眸中已裝了怒意:「放開我!」伸手去推他,無奈他箍得太緊,毫無用處。

  他不理,騰出那只捉住她手腕的手,撫上她的臉龐,手指在她臉頰一點點遊移,他指腹涼涼的,那溫度讓南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絲慌亂從她眼神中閃過,很快又消失,但沒有逃開他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聲音壓抑著怒氣:「季南風?趙西貝,就光改個姓換個名麼?你怎麼不把這張臉也換了!」

  此刻他真想放聲大笑呀,笑自己的愚蠢。當年她不告而別,這五年來,他從未放棄過找她。她消失的那會,他只差將蓮城掘地三尺,還托海關的朋友查了出入境資料,結果一無所獲。也找了私家偵探,滿世界找她,可一點線索也沒有,她這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般。到最後,他連最壞的結果都想過了,她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可原來,並不是,她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還離他這麼近,就在離蓮城一個多小時車程的海城。

  而今,她站在他面前,卻說,我不認識你。那他這五年的尋找算什麼?擔憂算什麼?思念……又算什麼?

  「先生,這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有很多,我只當你喝醉酒認錯了人。現在請立即放開我,否則我要喊人了!」南風怒視著他。

  他像是沒有聽到,眸色愈發深沉,望著她喋喋不休的嘴,忽然,他傾身,她驚慌後仰,脖子卻被他伸手勾住,他嘴角帶著笑,可那笑容很冷很冷,同他的語調一般:「我讓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認錯人了!」如狂風卷著暴雨般的吻落在她唇上,沒有溫柔,沒有纏綿,沒有繾綣,他強勢撬開她的嘴唇,在她口腔裡橫衝直撞,帶著怒意與懲罰,惡狠狠地肆意妄為,甚至用牙齒咬她,像是要用疼痛來喚醒她的記憶。

  她覺得渾身血液在那刻一齊湧上腦袋,既羞愧又憤怒,抬腳就去踢他,可他像是早有預料,一用力,將她推到了身後的牆壁上,身體壓著她的,將她完全禁錮了起來。

  忽然,他放開她一點點,暗啞的聲音帶著微喘聲如鬼魅般傳來:「現在,有沒有幫你找回點熟悉感?嗯?」不等她答話,他的唇又覆上她的,依舊是急迫的不由抗拒的,卻少了些許蠻橫霸道,唇舌所掠之處,似是帶著深深的依戀。

  她被他禁錮著,呼吸困難,絕望極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牙狠狠地一咬,而後嘴裡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有她的,還有他的。

  他吃痛,終於停止了掠奪,退開一點,手臂卻依舊攬著她的腰,她身體的顫抖清晰地傳達到他的手指。

  這時,有兩個聲音忽然突兀地在這寂靜的走廊裡響起。

  「南風姐!」這一句,很大聲,很驚恐。

  「阿……境?」這一句,十分遲疑。

  南風晃過神,惡狠狠推開傅希境,從那狹窄的快要令她窒息的禁錮圈裡逃出,幾乎站立不穩,幸好飛跑過來的陶桃扶住了她。

  「南風姐……」

  「別問了,先回包廂。」她低聲打斷陶桃,語調同她身體一樣,微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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