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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因為平安夜的緣故,酒吧額外送了每個小包的客人許多小吃食,紀元宏的那兩個朋友便提議說,光喝酒多沒勁,不如我們玩兒遊戲吧。

  在座的人都表示沒意見,我也跟著點頭,如果接下來知道會輸得那麼慘,我死都要拒絕加入遊戲!

  為敘述方便,紀元宏的兩個朋友姑且稱之為A、B君,高個瘦小的那個就叫A,矮點又稍胖的那個我們叫他B吧。

  A君見大家都同意了,興致高漲,接著提議說,喝純啤酒或紅酒多沒勁呀!說著沖B君打了個響指,小B,上,拿出你的看家本領!

  B君了然一笑,變戲法似地從桌子底下抽出兩大瓶白酒,然後掃過桌子上眾人的杯子,一字排開,分別倒入啤酒、紅酒、洋酒,以及白酒,他手法嫺熟,動作漂亮,片刻,整排的炸彈酒就擱在了眾人面前。

  這下我徹底傻眼了,我酒量本就不好,不,壓根沒什麼酒量可言,若只是幾杯啤酒還沒什麼大問題,可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混制的炸彈酒後勁最大最容易醉!

  「女生們還是別參加了吧。」正當我想開口說不玩了的時候,那言適時開口。正合我意!我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也正朝我望過來,微微一笑。

  「那不行!」A君不幹了,臉往下一拉,提高聲音說道:「我們可沒這麼玩兒的,酒桌上不分男女只看給不給面子,你說呢,青稞妹妹。」說著轉向青稞。

  「我又沒說不玩,」青稞笑道,朝我與蘇燦望了眼,接著說:「只是我這兩個小姐妹酒量不好,她們也極少在酒吧玩兒,她們的份我代了,我陪你們不醉不歸……」

  我剛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B君搶了先。

  「你是你,她們是她們,又不一樣。」

  靠,不一樣你大爺!若不是看在青稞面子上,真想一腳把這兩腦殘踢出去。此刻如果還看不出來他們是故意的話,那真是後知後覺了。

  我冷冷地望向紀元宏,他始終沉默地喝著酒,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這場因他朋友而起的小戰爭與他無關似的,不但不出聲幫青稞,可恨的是嘴角分明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等著看熱鬧的笑。

  「喝就喝,誰怕誰呢!」我憤怒地抄起一杯酒,仰頭,示威般地一口幹盡。下一秒,火辣辣的刺痛便蔓延在口腔喉嚨,胃裡湧起一陣翻江倒海。唉,逞英雄的後果呐!還好是那種小杯子,否則只怕當場就吐了。

  「西曼!」青稞瞪了我一眼,趕緊將一杯溫水遞到我嘴邊。

  「好酒量!」A君拍手。

  我狠瞪了他一眼。

  搞這麼大動作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獨特的遊戲,結果B君提議的卻是腦殘得令人想拍死他,竟然是剪刀石頭布!!!

  但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能說不玩了。我偷偷朝青稞、蘇燦、亞晨以及那言遞了個眼色,他們微微點頭,應該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是有句話叫做使詐人多力量大麼,就算蔚藍還沒到,4:3,喝死你們。更何況還有個冷漠的雕塑人紀元宏,4:2,贏的幾率百分之五十。如此一想,心情忽然大好,嚷嚷著快開始。

  遊戲開始,一對一,輪流制。第一個人PK第二個人,第二個人PK第三個人,如此往下推。在心裡盤算一番後,我們四個人各自調整了位置,將紀元宏與AB君分別夾在了四個人中間,這樣一來,他們每輪PK都是以1敵2的局面。

  這個遊戲沒什麼訣竅,純粹是運氣。可好運之神一定偷窺到我心裡得瑟的小算盤,第一輪下來,我們四個竟然通輸!罰酒的時候那言試圖替我喝,我還沒開口拒絕A君就嚷開了,吊著嗓子嗤笑說,輸不起就別玩兒嘛!

  青稞大概忍無可忍,騰地站起,酒杯重重一擱,剛想發作,被我一把拉著坐回椅子,我看了眼紀元宏,而後對她搖了搖頭,笑說:「我沒事呢。」仰頭一口將酒幹掉。胃裡第二波翻江倒海立即襲來,我拼命隱著,壓了好久才將陣陣往上沖的酒氣壓下去。

  轉頭對上他們三個擔憂的眼神,這裡大概只有我酒量最差,我笑笑,說繼續。

  老天真是不長眼呀,第二輪第三輪……幾輪下來其他人還好,我就沒贏過一次,喝到第六杯的時候胃裡再也受不了,剩了一半在杯子裡,往桌上一擱,捂著嘴巴就往廁所裡跑,沖出包廂的時候在過道上撞了人都顧不上說抱歉了。

  趴在洗手池邊吐得昏天暗地,鼻端纏繞著難聞刺鼻的酒精味兒,勾引著胃,沒完沒完地吐,到最後胃裡已沒有什麼東西可吐,空蕩蕩的。捧一把冰涼的水洗臉,暈眩的頭稍稍清醒點兒,望著鏡子中自己蒼白的臉色,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宛如鬼魅。

  片刻,青稞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蘇燦以及蔚藍。

  蔚藍快步沖到我身邊扶住輕飄飄的我,鏡子裡好看的眉目微微蹙起,我仰頭沖她笑,我沒事呢,吐了好多了。她卻不看我也不接話,回頭沖青稞冷冷地發火:「你算怎麼回事,明明知道西曼酒量差還讓她喝那麼多,為了討好紀元宏的朋友就可以犧牲自己的朋友了是吧!!!」

  蔚藍語句宛如連發的子彈,字字句句快而狠地轟向青稞,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青稞臉色在刹那間變得特別難看,嘴角微微抽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作罷,轉身,默默地走了出去,蘇燦想拉她卻被她摔開。

  「蔚藍你照顧西曼,我去看看。」蘇燦歎口氣,追了出去。

  「你不該那樣說青稞。」我揉了揉太陽穴,輕輕開口。

  我並非純粹為了青稞的面子而喝,更多的是,我忽然很想醉一場。

  「我還偏說!她重色輕友又不是一兩回。」蔚藍依舊冷著臉,伸出手狠狠敲我的頭:「還有你!不能喝逞什麼能!」

  我訕訕地笑,趕緊轉移話題:「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兒,」她神色一黯,「我媽過分的冷靜令那人開始害怕,多次提出離婚,甚至到法院提了公訴,只要我媽願意簽字,他不惜付出三分之二的家產。可我媽死活不肯。」

  我默然,自從那次事件之後,蔚藍再也沒有叫過一句爸爸,就連在我們面前偶爾提及,也用「那人」來替代,冰冷得咬牙切齒。

  「西曼,我真的寧願媽媽簽字,我會跟她一起好好生活。她這樣子日復一日的忍耐,假裝寧靜,逼迫自己活在過去的美好幻象裡,我心裡真的很難過……」

  「唉,別說這些了。」蔚藍甩了甩頭,也捧了冷水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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