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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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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電話接通,低沉的男音從那端傳來,禮貌而疏離的模樣。 我猶豫了,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蘇燦知道後是否會對我生氣呢? 「喂?」那言的聲音再次響在我耳畔。 沒什麼的,又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實在不忍心看到蘇燦這般痛苦的樣子。 「我是盛西曼,可以見一面嗎?」我沒有提及蘇燦住院的事,想見那言也並非希望他來醫院探望,而是想要與他談一談。或許你會覺得我很雞婆,可作為蘇燦的朋友,我真的想要告誡那言,若不能給予蘇燦所希祈與需要的,那麼請你離開。收起你所謂的不忍心傷害與溫柔的關心,這只會帶給她更多的傷害。 「現在?」他遲疑了一會,才答。 「嗯。」我頓了頓,又說:「如果你不方便出來,我可以去找你。」 「我確實有點不方便。什麼事?」 「你在哪兒?」我邊問邊下樓梯,朝醫院門口走。 「……家。」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家在哪兒?」我繼續問。 片刻,他說了個地址。 「你在家等我,哪兒都不要去。」說完,不待他出聲,我滿意地掛上電話。然後跑去囑託護士先幫我照看病房裡的蘇燦,想了想又將亞晨與我的手機號碼都寫給她,才轉身跑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朝那言說的地址開去。 很久之後,我與那言熟悉得可以互相調侃時,他提及這個夜晚,笑話我說,西曼你知道嗎,你那句「你在家等我,哪兒都不要去」把我嚇得差點兒就將電話摔在了地上。 我一臉茫然瞪著他,說,你捏造什麼呢,那怎麼可能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我不是裝傻,而是真的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過,後來的後來,我與那言之間的交集,會一步步偏離到我無法控制的地步。 計程車一路北行,緩緩穿行在夜色與霓虹交織的城市空間,風從洞開的窗戶吹進來,將我先前的熱血與衝動吹醒了幾分,我又開始矛盾起來,甚至想叫師傅掉頭回醫院。可最終,車還是穩穩停在了那言住的社區外面。 通過保安的詢問與登記,乘電梯上15樓,我站在他家門口摁門鈴,才響了兩聲,哢嚓一聲清脆響,白色大門被打開,那言從門後探出頭來,朝我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側側身子說,進來吧。 不知是從前沒有注意還是真的是第一次看見那言笑,他笑起來很好看,濃眉彎起,嘴角輕輕上揚,清朗而又不失溫和。那也是我第一次仔細打量那言,心裡禁不住想,是這樣清朗而英俊的男人呢,也難怪蘇燦迷戀至此。 我跟在他身後走進去,不自覺地抬眼環顧這間屋子。客廳、臥室、廚房敞開在一個大的空間裡,全開放式,一目了然。地方不大,但空間設計得很合理,裝修也極為簡潔精緻。茶几上放著兩杯喝了一半的飲料,似乎這裡有客人來過,剛走。而客廳靠落地窗的一角,擺了一張很大的桌子,此刻檯燈亮著,桌上鋪展開一張長長的白紙、鉛筆、尺子等繪圖用具。 聽蘇燦提及過,那言是一名飛機製造工程師。當時我還特膜拜地說了句,哇,造飛機的呢! 「喝點什麼?」他的聲音從廚房那端傳來。 我收回打量的目光說,哦不了,謝謝。然後又想起來此的目的,便清了清嗓子說,抱歉打擾你了,但希望你能跟我聊一聊。頓了頓,才又說,是關於蘇燦。 他神色忽地有些微的變化,嘴邊的笑容遁去,眉頭微蹙,一半的臉頰隱沒在燈的光影下,隔著一段距離他輕輕說,西曼,有很多事情你不瞭解。 我咬了咬嘴唇,說,我不需要太瞭解。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既然你不愛蘇燦,就離她遠一點兒,別再給她任何哪怕一丁點的希望。 他望著我,許久才開口說,你是真的很維護蘇燦呢。 我以默認來回答了他。 有你這樣的朋友蘇燦真幸運。他停一停,說,可是西曼,我們之間的事,你以後不要再管了。他依舊望著我,眼神專注而熾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我被他盯得一點兒立場都沒有了,頭微微低了低,心裡想的卻是如果蔚藍在這裡,一定又得狠狠罵我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了吧。 我呼地起身,一言不發地懊惱著往外走,那言跟在身後叫我,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拉開門又迅速重重地關上,將他的聲音阻隔在門外,往電梯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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