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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26、理智與情感

  親情或許是婚姻維持的基礎,但從來都不是婚姻的前提。

  * * *

  鄭諧週末時帶了楊蔚琪回家。

  他自己開車。幾小時的行程,鄭諧很少說話,神情專注。

  其實鄭諧向來一心二用。他越是看似專心致志,就越有可能神遊太虛。像他平時開會,三分之二的注意力用來休息,只餘了三分之一用來監控現場。一旦有情況出現,他那三分之二的注意力會瞬間歸位。

  此刻也是這樣。他看似用心地看著路況,但減速或超車都完全出於本能反應,他的三分之二注意力一直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他在想那天他突然開口要求楊蔚琪陪他回家時的情形。

  為什麼呢?明明心亂作一團,沒有著落,也沒有定論,卻在發著燒的時候將那麼重要的一句話那樣脫口而出。說出口的那一瞬,他自己都頓了一下,但隨即而來的卻是一種認命的感覺,仿佛一切塵埃落定,終於了卻一樁事。

  不如就這樣吧。即然和和願意與岑世在一起,那麼他再也不去騷擾她的生活,只遠遠地看著就好,在她需要的時候保護以及照顧她。

  而楊蔚琪,既然他已然承諾了她,儘管看似一個玩笑,但他倆都知道那並不是隨口說說的話。那麼出於誠信,出於責任,他會去履行。

  他從來都不習慣局面掌控在別人手中。與其等待,不如選擇,讓一切各歸其位。

  他還想著昨晚在電話中對父親說他要帶楊蔚琪回家見他時的情形。

  向來與他很少交流的父親聽起來似乎很高興,甚至很仔細地向他確認他們到達的時間。

  後來父親說:「明天晚上我約了和和與她的媽媽一起吃飯,還有和和的小男朋友。你跟小楊也一起來吧。」

  鄭諧沉默了一下,聽父親又講:「和和這個小丫頭把男友藏得很緊,我提了三回她才肯讓我見。「

  鄭諧遲疑了一下說:「這樣會很尷尬。」

  父親的心情不錯,語氣輕鬆地輕斥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就是場家宴而已。和和和她媽媽你都熟,而且和和也認識小楊。如果你在場,和和應該會更自在一些。」

  鄭諧想到今晚會出現的那種場景時,歎了一口氣,又覺得車內安靜得太過,便伸手打開了電臺。

  或許他的車速太快,又或許天氣不好,總之滋滋啦啦聽不分明。

  楊蔚琪見狀便打開他車內的儲物盒,挑了一張碟放入,陳奕迅清冷又很溫暖的聲音飄出來。

  鄭諧很少在車上聽音樂,他開車時不願有別的事物干擾。

  但是和和以前總說像他這樣的人開車聽聽音樂反而能避免走神,他車上的碟多半都是她的。其實後來和和實話說,主要是喜歡他這輛車上的音響效果。

  現在播著的那支歌名是《我們都寂寞》,非常的蕭索。以前和和最愛這一首,在他車上重複一遍又一遍,他被那首歌裡的淒涼意境弄得不勝其煩,經常挖苦她假小資,無病呻吟。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留心一下和和聽歌的表情。她是懷著什麼樣的情緒喜歡這支歌的呢?鄭諧的心微微地漾了一下。

  那首歌停止後,車裡安靜了幾秒鐘,便響起那首大紅大紫的《兄妹》,楊蔚琪甚至跟著音響輕輕地哼著:「不能相愛的一對親愛像兩兄妹……這樣的關係你說多完美……」

  鄭諧沒有預兆地伸手將正在播著的CD換到了下一首。

  楊蔚琪問:「怎麼了,不喜歡這首歌?」

  「我覺得粵語版本的更好。」

  「《歲月如歌》?嗯,但凡同時有兩版歌詞的,通常粵語版的都更好一些,因為香港人的普通話不夠標準。但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太好了,你不覺得嗎?」

  鄭諧感到自己剛才太神經質,朝她歉然一笑,又替她按下返回鍵,那支歌又重新開始了。

  楊蔚琪關掉音響開關:「不聽了吧,我記得你不喜歡在車上聽音樂。」

  鄭諧說:「沒關係的,你隨意。」

  但楊蔚琪並沒再打開音響,車內又恢復了靜默。很久後楊蔚琪突然問:「你看我這身衣服還可以嗎?」

  鄭諧側臉看一眼:「挺好的。」

  「可我覺得有一點緊身,會不會顯得不夠莊重?我最近胖了一些。」

  「不會。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好,到了以後我陪你去買套新的。」

  「你覺得可以就好,不用換了。」稍後她也為自己的神經質感到好笑,解釋說,「我有點緊張。」

  鄭諧安慰她:「我爸會喜歡你,你不要擔心。」

  楊蔚琪低頭絞手指:「我有見考官的感覺。」

  她自己緊張兮兮,便顧不上察覺鄭諧心事重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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