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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16、默契過了頭

  默契得過了,也會南轅北轍。

  鄭諧看著桌上的請柬,深感世界變化太快。

  新郎是這個城市迅起的航運業新貴,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比較驚訝的是新娘的名字,竟是蘇荏苒。

  他猶記得就在不久前,筱和和還極力向他推薦她的這位蜜友,而蕭薇表姐也鄭重地將這位小姐的名字列入他的相親對象。

  這月亮圓圓缺缺還沒轉滿兩個盈虧週期,很多事都大變樣了。

  婚禮別出心裁地在一個無人居住的綠色小島上舉行,用遊艇將客人一一送到島上。有別于通常婚禮的車陣,這場婚禮排的是船陣,只有幾千平米的小島周邊密密地泊了十幾艘豪華遊艇,陣勢驚人。

  鄭諧對婚宴的理解就是它是用來給大家提供場所湊熱鬧和聯絡感情的,新人是誰他都常常搞不清楚。

  同桌的都是熟人,還包括了蘇荏苒的哥哥蘇茂葳,只是這位哥哥今天並未一臉喜色,應酬別人時尚陪著笑臉,回到他們桌上就沒了笑意。

  「靠,你那副樣子哪裡是嫁妹妹,根本就是一副把妹妹賣了的樣子。」

  酒喝了不少的蘇家哥哥悶悶不樂地白了發話的人一眼:「你這種沒妹妹可疼的人,體會不了做哥哥的心情。從小疼到大的妹妹,突然就成別人的了。媽的,跟明搶沒什麼兩樣。」他朝新郎方向投去一個有點怨恨的眼神。

  「誰說我沒妹妹?我妹妹多了去了。我究竟有幾個好妹妹……」被回話的人喝得有點高,直接開唱了。

  蘇茂葳僵著面孔。隔他幾個位子的鄭諧笑一笑,安慰他說:「開始總會有點不適應,習慣了就好了。」

  「差點忘了這也是有『妹妹』的人,茂葳你學著點人家這心理建設。」有人湊熱鬧。

  「阿諧,你家和和女大十八變啊,今兒我一打眼愣是沒認出來。」有人幫著轉移話題。

  鄭諧扭頭看了一眼立在新娘子旁邊的和和,她是伴娘之一,一身很飄逸的古希臘式的白色禮服,挽起頭髮,亭亭玉立,端莊嫺靜,的確與往日模樣大不同。

  「哪個是和和?左邊那個?哎喲喂,我記得上個月見她還是一小丫頭模樣呢,跟在阿諧身後像個娃娃。」

  「阿諧一向喜歡把和和弄成小娃娃模樣,他是個LOLI控。」

  鄭諧懶得理他們,又將目光轉向新人方向。伴娘伴郎有兩組人,筱和和站在新人身後,衣飾和妝容都與她平時大不相同,連她的表情都有點怪。雖然她的笑容看起來很端莊,但他卻覺得和和笑得有點勉強。而且,鄭諧很不認同地看著她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替新娘喝掉杯中的酒,惹來一陣掌聲。代酒是要喝雙份的,本來那酒只是三分之一杯,但有人奪過酒瓶故意地把二兩半的杯子填到滿滿。和和持著杯子正猶疑著,旁邊的伴郎從她手裡把杯子接過來,一口喝到見底。和和微微向他欠了欠身,沒有笑。

  鄭諧的秘書韋之弦也在現場,並且前前後後地幫忙。鄭諧這一席上的人她大多認識,於是經過這一桌時,順便過來打了一下招呼,敬一杯酒。

  韋之弦佩著一支寫有「親友」的胸花,只有與新人極熟的人才會佩戴。有人便打趣她,韋小姐這樣漂亮,怎麼不去做伴娘?

  韋之弦笑一笑:「我已經做過三回。按老人們的說法,再多做一回,會嫁不出去了。」在離去前向眾人欠身致意,又向鄭諧單獨告別。

  鄭諧低聲問:「那個伴郎看起來有點面熟,跟我們有業務往來?」

  韋之弦立即知道他指的哪一位,因為另一位他們極相熟。她也低聲回應:「是新郎的好友,與我們沒有業務往來的。或許您在別的場合見過面?好像是姓岑……岑世,對,是這個名字。」

  鄭諧面色沉了一下,聲音也頓了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別讓和和喝太多的酒,她平時很少碰酒,沒有分寸。」

  「我會留心。」

  他轉回身來,見桌上兩位哥們兒在似笑非笑地看他,於是咳了一下:「做伴娘伴郎超三次就難娶難嫁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民間有這種說法。好像我也做過三回伴郎了,以後你們結婚都千萬別找我。」

  「滾,就算咱國家男女比例失衡到了必須允許男同性戀結婚的時候也輪不到鄭大公子找不到老婆,你矯情個什麼勁?」

  「難說,這人的眼光跟品味擰巴,一般人難入他的眼。」

  他們平時湊得這樣齊也不容易,而且鄭諧有一點點孤僻,平時參加聚會的次數不多,因此大家借著難得逮住他的機會使勁地損。

  「聽說你最近跟楊中興的女兒走得很近?真的假的?我見過那位小姐兩回,跟你以前交往的女的不是一類人。你拖了人家下水陪你玩遊戲,不厚道啊。」

  「就是,要玩也別挑這麼有挑戰性的。楊家財大勢大,跟他們把關係弄僵了不好看吧。」

  「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是認真的。」鄭諧輕描淡寫地說,收到「靠」聲一片。

  新人過來敬酒時,只有一組伴娘伴郎跟了過來,並不是和和那一組。伴娘朝他甜甜一笑,似是故人,他卻記不得曾在哪裡見過。鄭諧下意識地扭頭找和和,見她與岑世站在幾米之外,兩人之間也隔了一臂的距離。和和依然是那副唇角微微俏皮地翹著,笑意卻不達眼底的表情,是他不曾見過的端莊與凝重。岑世卻在看他,臉上也沒太多表情。

  中午的婚宴漸漸到了尾聲。鄭諧掏出手機見有一個未接來電,撥了回去,是楊蔚琪。

  聽說他們在海島上參加婚宴,楊蔚琪說:「多別致。我好像有六七年沒坐過船了。」

  鄭諧說:「你若真想出海,我有一艘遊艇。」

  「衝浪快艇?會暈船吧。」

  「十幾米長的那種,不會很暈。今天天氣還不錯,適合出海。你要來嗎?一小時後在三號碼頭等我。」

  新人晚上在海邊的酒店裡還有另一場宴請。和和他們與新人一起離開,鄭諧則去與楊蔚琪碰面。

  他們已經有一周沒見面。不見的時候偶爾聯繫一下,算不上想念。但鄭諧覺得自己竟然對即將的碰面有點期待,即使只因為他需要做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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